流光一瞬,岁月骛过。
鸿武二十年秋,议政殿——
政弘元合上手中的奏折,抬眼扫过下面的朝臣。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户部前年给罗田县拨了二十万的银子,用于修补上游堤坝,到现在有三年吗?”他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扔回桌案,发出的声响犹如一记狼锤敲在百官心中。
殿内无人敢应。
谁能想到今年雨季,西南一带雨下得比往年大那么多,上游的罗田县,堤坝刚修补完,才三年不到,就决了堤,连带着下游几个县受到的波及也不小。
朝臣心中皆是揣测,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与大皇子有关。毕竟当时送银子和监工的都是他的人。
如今罗田县那边,定然是要派人前往赈灾,更重要的必然会调查之前修缮一事。
这几年随着各位皇子相继及冠,皇储至今未立,但心思活络的,会发现朝中已经隐隐有了派系的苗头。
风头最盛的两位皇子,自然是拥有丞相这个外家的大皇子与另一位户部尚书的外孙五皇子。
三皇子因为四年前姜家的事,没了母族,若不是还有个皇子的身份,现在恐怕谁也不会记得还有这号人物。
六皇子倒是有背景,外祖父更是当年四大名将之一的崇信候公玉阜,可人家自己却是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整日沉醉于烟雨红尘之中。
以前丞相与户部尚书还算和谐,如今却是表面平静都难以维持。
政弘元转动着拇指间的玉扳指,视线最后停在前方的四个儿子身上,醇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都哑巴了?!”
“老大,你说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政子翕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扫了眼自家外祖父的方向,随后收回视线,走出队列。
“回父皇,儿臣以为...应先派人前往罗田县查看灾情,安抚民心。另外还需尽快筹集草药预防有大疫发生,扩散。”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大皇子说得的确是如今紧要的事情,众朝臣们纷纷点头赞同,对于决堤一事,谁也没打算提起。
没几个人会愿意,冒着得罪皇子的风险,当然也没几个人敢这么做。
政弘元半靠在龙椅上,脸上看不出对于他说的话是否满意,只淡淡的继续道:“那就说说你心中合适的人选吧。”
此言一出,政子翕额头浸出一层冷汗,薄唇紧抿,脊背深深鞠着“父皇明鉴,儿臣绝无半点私心。”
即便已经在朝中历练多年,在面对自己父皇时还是无法做到像政祉安那样毫无顾忌。
不止是他,应该是整个皇嗣中也找不出第二个。
政弘元平静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朕让你举荐,怎就成了私心?”
那语气丝毫没有先前的怒意,平静得叫人猜不透,皇上到底是真让人举荐,还是以此警告政子翕。
“儿,儿臣...”政子翕心中百转千回,现在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站在文官队列之首的简元正执礼道:“皇上,老臣心中倒是有一人可担此重任。”
“丞相请说。”
感受到上方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移开,政子翕揪紧的心头才悄然松开。
简元正保持着身姿,苍老的嗓音继续响起:“老臣说的那人,正是大皇子殿下。”
政子翕猛的侧头看向他,这时候外祖父把自己推出去,那不是引火上身吗?!
若不是亲外祖父,政子翕都怀疑他是不是老五派来落井下石的。
不管他怎么想,那道饱含沧桑的声音依然在继续“这些年大殿下所处理的要务从未出过纰漏,相信罗田县的事情他也一样会处理妥当,若是皇子前去,想来也更加能够安抚民心。”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