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义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周云克一眼,道:“虽说如今,圣上对着新旧朝的权贵,都是一副一碗水端平的模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上更偏心的是新朝的权贵,否则,李二郎强迫钟姑娘当外室那件事,圣上也不会对李二郎这般轻拿轻放,但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下官担心的是……如今新旧朝权贵间的矛盾还没有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圣上还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公平。
但若……他们两者间的关系再恶化下去,或是发生了什么碰触到了圣上底线的事情,只怕圣上也会开始对旧朝权贵不满,到时候,下官担心朝堂上,将会又迎来一番风雨啊……”
周云克听得一脸沉默。
薛成义连忙站了起来,就要跪下去,“下官知道,下官不该擅自议论圣上,还望殿下恕罪……”
“大舅,你快起来。”
周云克连忙站起来,做了个起身的手势,见薛成义坐回位置上了,才道:“实不相瞒,大舅所担心的事,也正是我所担心的。
这回,接连有新朝权贵家的孩子失踪遇害,已是让父皇很是不满,更别说,其中有一个失踪的孩子,是孙家的。
孙妃是父皇在天下最为动荡的时候纳进后院的,那时候的父皇,天天为国事忧愁,甚至连后院也很少踏足,他曾说过,孙妃的出现宛如一朵解语花,让他得以在那般紧张的局势下还能喘一口气。
先前跟着父皇进入后宫的一众妃嫔,父皇最宠爱的,便是孙妃。”
周云克说起这些事时,脸上还是忍不住出现了几分讥讽。
那般风流成性的人,那顿时间竟是连后院都懒得踏入了,足以见得,那时候的他肩上背负的压力有多大。
而让他从那些压力中抽出身来的孙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又得有多重。
他淡声道:“若是这回,孙家的孩子真的出事了,凶犯又一直抓不到,父皇只会把这些事都怪罪到旧朝权贵身上。”
而如今,科举刚刚结束,朝廷得到了一大批有才的新人。
周家皇室经过这大半年,也已是几乎站稳了脚跟。
说实话,如今的旧朝权贵,对于圣上来说,远没有刚刚立国时来得重要。
薛家众人听得脸色发沉,也终于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还没有把郑成明毒发身亡这件事告诉流月了。
若是流月知道,她如今办理的案子是多么重要,甚至很可能关系到旧朝权贵的存亡,除了给予她多余的压力外,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案子的事,流月向来是全力以赴的,没必要再给她施加压力。
一阵沉寂过后,周云克突然看向薛文津,淡淡一笑道:“今天好歹是流月归宁的日子,咱们便别一直说这般沉重的话题了。子长,你过两天便要去赴任了,是吧?”
子长,便是薛文津的字。
薛文津连忙行了个礼道:“是,事实上,小人的行李早已是打包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新丰县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新京旁边的一个县城,但它四面环山,与新京间又隔着一片密林,属于易守难攻之地,还十分有利于隐藏踪迹。”
周云克嘴角笑容淡淡,道:“我把你安排在那里,也是希望你能帮我盯着点那个地方。
那里附近也驻扎着我神武军的军队,你若要人手,随时与那边的罗将军说便是。”
薛文津心头一热,又是深深行了个礼,道:“是,小人定然不会辜负殿下的厚望!”
周云克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转向了薛文柏,道:“子非。”
子非,便是薛文柏的字。
薛文柏万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连忙挺直了身子,气势很足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