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学子终究是忍不住了。背对着他的沈淮修嘴角轻勾,总算没浪费他这么多的口舌。
那学子沙哑着声音道:“我......我也不确定和我联络的人是谁,我与他见面时都是被蒙着眼睛的。但是有一次我没忍住,在那人出去的时候,飞快的拿下眼罩从窗户缝里往外看去,隐隐约约看见那人的手。那人的手上布满了老茧,我曾在我们家那边做工的师傅手上见过这样的老茧,似是雕刻时拿着刻刀引起的。”
那学子顿了顿又道:“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着像是风寒时的鼻音,我不知道现在你们去找他的时候好没好全,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沈淮修道:“好,若是就这些就签字画押吧。”说罢,就把事情交给杵在一旁的大理寺官员,就想走。
“等等!”那学子喊住沈淮修,“我这样会被如何?可否请这位大人帮我......”
沈淮修打断他的话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会试九天,你有无数次机会反悔,只要有一次反悔的机会,你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若是人人犯错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普天之下还有王法吗?”
沈淮修把那人刚刚说的话又还给了他,说完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是在前朝,舞弊的处罚是极为轻微的,最多只是逐出考场,取消考试资格,下一次还能再考。
但到了大离,高祖皇帝便重新改了规制刑法。为了维护考试的公平和选拔优秀人才,考试舞弊者取消考试资格,剥夺功名都是基本的,除此之外还会被带上枷锁示众,会被杖责,还有可能会牵连家人,后代都不许考取功名。
更严重的还会被流放到苦寒之地。
徒留那学子在原地痛哭不已,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读书的慧根,别人读一遍两遍的书他要读十遍二十遍才懂,能考到乡试全凭他的努力和幸运,可是他知道会试和殿试他就没那么好运了。会试高手如云,每个人都是从各地各省赶过来的天才,他们还比他努力百倍。
可是他不能放弃,他母亲辛辛苦苦供养他读书,为了束侑他娘日夜绣花,为此还熬坏了眼睛,到如今只能模糊看见人影,只能做洗衣洗恭桶的伙计。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所以当有人来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他也留了个心眼,趁人不备偷看了那人。
事到如今,东窗事发,他只求不要让他流放苦寒之地,能让他归乡回到母亲身边,从此以后他好好做人,好好侍奉母亲。
......
等到沈淮修回到刑部大牢的时候,苏大人和郑彦已经等着了。
两人见沈淮修来了,赶紧为沈淮修倒杯茶。
郑彦道;“不愧是沈阁老啊,这个人可是最难缠的一个了,嘴硬的跟个锯木头似的。”
苏大人也在旁边附和:“多亏了二位,今日大理寺才有如此大的收获。”
沈淮修笑着恭维了几句道:“如今看来,其他人倒是说辞都是一致的,并没有大的进展。倒是我手上这个,之前偷偷看了接头人,倒是可以凭借这些特征寻人。”
郑彦说道:“确实,不过我看着这人有些像是工部的人啊,除了工部,谁手上会有刻刀的老茧啊。”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倒是沉默了下来。
工部,和首辅张之谏牵连最深的一个部门,工部尚书是张之谏的大儿子张冠生。
张冠生成为工部尚书也并不是参加科举考上去的,而是依靠张之谏的荫蔽先是在成为了宫中撰笔,再调到了工部做事,一步一步做到了侍郎,没过多久,前任工部尚书告老还乡,张冠生才坐上了尚书之位。
可以说六部尚书中,他是最不令人服气的一个尚书,就连公主子郑彦都是科举考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