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夸大袁澄娘将要面临的局面,是实实在在会存在的可能性,那个执行人毫无意外地必会是侯夫人,她终将端着公正的嘴脸把他的女儿给处置了,而他这个当父亲的无能为力。 他看着女儿,目光里流露出心疼之色,“都是我无能。”他很是自责。
袁澄娘反而乐了,“爹爹何须自责,老太太决定的事,爹爹哪里能奈何她一分?”
她并不是在揭袁三爷的伤疤,是在讲一个明摆在眼前的事实。
袁三爷不由苦笑,“澄娘说的是,明日里我去求求你祖父。”
袁澄娘摇头,“若是祖父不同意,那么求是白求了;若是祖父同意,女儿可以不去,还是得背着不孝祖母的名声,侯府上下都传遍了,想捂也捂不住。
袁三爷哪里能不懂这些道理,他是急着想找些能安慰女儿的话来,连老侯爷的面他都可能见不着,更哪里去求情。
他们连求情的机会都不曾给他,却把他的女儿安排了这样的命运!袁三爷头一次痛恨自己身为庶子,且出生在侯府,他一直以身在侯府而自豪,这种自豪是他自以为是,没人把他真当作侯府子弟!
一刹那间,他的心凉透了。
袁三爷拥着女儿哭,不出声地哭。
袁澄娘还没有面对过这种情绪,有些安慰不来,“爹爹,您别哭,哭了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您想好了以后要怎么做没?”
她不太识相地打断袁三爷这几乎称得上“软弱”的一哭。
袁三爷双眼通红,心中压抑着多少年来的痛楚,对于出生,对于女儿,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你放心,爹爹会重新把书拾起来。”
袁澄娘并没有指望袁三爷高中三甲,名次不是你想要就能要,而是有能力,她并没把目标放得那么高,只想着袁三爷万一能中进士,那么一切都不是由侯府说了算了。她就想要个小小的机会。
“爹爹先别同娘说,”她还跟个大人似地嘱咐袁三爷,“省得娘担心。”
袁三爷点点头,“待得你娘安心将这胎生下,爹爹会亲自告诉你娘。”
袁澄娘并不想让何氏多想,何氏于嫁妆经营之事上十分精明,于后宅之事上却缺了点,幸好她爹并未起别的心思,才使得何氏在三房独大。
袁澄娘了解地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忽地抬起头来十分认真地问道,“爹爹会纳红莲为妾吗?”
袁三爷差点被噎了一下,不由微瞪眼,“你个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袁澄娘偏不肯就此算了,她比刚才还要认真地对上袁三爷的视线,“我要把红莲带去庵里,不管谁好,都不能算计到爹爹身上,反正我要把她给带走。”
袁三爷又好气是又好笑,气的是府里那些人非得让他的小家过不好,笑的是他女儿这么小就晓得要替他解决事情了,心里头还涌起几分心酸,“嗯,你带走,要是她在外头对你不好,爹爹就替你处理了吧?”
袁澄娘点点头,一副听话的模样,“那爹爹可要好好照顾好娘,她平日里想太多对身子骨不太好。”
袁三爷对她小小的人儿还指点他,不由笑着将她抱起,“送你回去好不好,爹爹亲自送我们澄娘回房去,可好?”
袁澄娘摇头,“不要,澄娘自己会走回去。”
袁三爷不肯,硬是要抱她回去。
袁澄娘也试着搂住袁三爷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搂住,慢慢地她将小脸贴着袁三爷的脸,不无感慨道,“爹爹,女儿会想爹爹的。”
袁三爷又是心酸又是愤怒,心酸的是女儿突然就懂事了,他到是宁愿要个没心没肺的女儿,那样子女儿不知事才会过得好一些;愤怒的是他没能力,对于侯夫人恶毒的算计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但凡他能在侯府里说得上半句话,也不会叫女儿顶了这样的名头去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