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先前对蒋子沾的惊惧,这会儿烟消云散了般,最叫他、还有他那些上官们忌惮的不是蒋子沾,而是范三,承恩府的范三爷。江南盐案也有范三的手笔,既是蒋子沾这般表现,他就稍稍放了心。
他脸上露出歉意,“都是下官无能。”
蒋子沾笑道“这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只恐怕我要让内子失望。”
张万年却是殷勤地劝道“大人也不必担心这事儿,河南只下官一处穷,别地儿还算是好的,出了湖阳县地界,就能叫大人见着一个真正的河南,我这里可算不得数呢。”
蒋子沾心下凛然,面上还是笑道“那要真如张县所,我还真要与内子好好地看看这河南,也省得叫内子一直惦记着这事。”
张万年奉承道“大人夫妻鹣鲽情深,实在叫下官羡慕。”他此时心里也暗自庆幸先前觉得蒋子沾带夫人一块儿上任,且那蒋夫人又住在他的县衙里,委实不好给蒋子沾来个红袖添香。没想这到蒋子沾竟是个惧内的人,他到是庆幸未给安排添香的红袖。
蒋子沾又喝了酒,吃了两口下酒菜,“只恐这河南还未看全,便要到洛阳上任了。”
张万年也跟着露出为难的神色来,“这可怎么办呢,岂不是要让夫人失望了?”
蒋子沾叹口气,“内子性子直率……”
张万年也是人精,就将这“性子直率”直接理解成“脾气大”,估计是连这位蒋大人都惹不起她。他想着惧内好呀,最怕人没缺点,这人一有了缺点,就有什么事都好办了。就算蒋子沾这边路走不通,不还是有蒋夫人嘛。“大人不必忧心,夫人定是能体会您的苦心。”
蒋子沾放下筷子,神情有些焦虑,又端起酒来,一口饮尽,“但愿吧。”
只这口酒喝了,他就看着张万年。
张万年不明所以,就与他对望着。
好半晌,蒋子沾才一拍手,清冷的脸庞泛起了红晕,将他的风姿衬得更出众,只见他眼神微冷了些,这让张万年心里一跳,他握着酒盏的手心已经隐隐地渗出冷汗来。
只见得蒋子沾忽然一笑,这一笑,让张万年的心更悬得老高,不由得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迟疑地问道“大人这是?”
蒋子沾像是不曾发现他的异常,疑惑地应了一声“嗯?”
张万年奇怪道“大人可是有什么深意?可否指点下官一二?”
蒋子沾摇头,“今夜喝的酒有些多,恐怕……”
张万年的心方才高高地悬起,这会儿又慢慢地落回到原地,这感觉很不好受,他硬是挤出笑脸来,取笑道“大人您可这不行,您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不是下官这等可比。可便是下官,这家中之事皆听于下官,可比大人过得自在多了……”
蒋子沾“哈哈”大笑,冲着张万年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只内子是我表妹,又比我,我自是要惯着些,万一老跟我置气,可就不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歇着了。”
张万年连忙放下酒盏起身相送,蒋子沾也不推拒,由着他相送。
袁澄娘一个人用饭,张万年后宅的女人都是姨娘,哪里敢出面来招待她,就算是有胆子,也没有那个身份,她堂堂布政使的妻子,又有诰命在身,张万年的姨娘要是出来招待她,简直就是侮辱了她。所以张万年提也没提,张万年的姨娘更是不敢出面,以至于袁澄娘一个人吃着席面,也没有吃上多少,就将这席面赏给了身边人。
因着在别饶地头上,她用过饭后也没并未在院子里走动,一直就在屋子里。
绿松早就将屋里的床铺换过了,“大奶奶,可是要去看看大爷回来了吗?”
袁澄娘摆了摆手,“用不着,他有事呢。”
绿松应了声“哎”,抱着换下来的床铺就走了出去。
袁澄娘靠在床头,翻看着最新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