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娘道“娘,您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傅氏看看她那肚子,还是不放心,“你们夫妻俩也别在外头寻房子住,就在这里住,也好让我照顾照顾你,省得到时你生孩子时,子沾没经过这事儿,处理不来。”
袁澄娘摇头,“娘,我都是出嫁的女儿了……”
傅氏道“我这里可没这规矩,你爹那里更没这个规矩了,好好儿地住着,等生了孩子,我帮着一块儿照顾,出了月子,再回西安去。至于别的你甚么也不要想,也不要有甚么负担。”
袁澄娘感动道“娘,您待我真好。”
傅氏笑嗔道“你是我女儿,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袁澄娘笑嘻嘻的将脑袋往傅氏怀里钻,傅氏将她揽住,与她道“待会儿你弟弟下学就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今儿过来,他必都不愿意去书院呢。”
袁澄娘道“明哥儿定是长高了些吧,娘?”
傅氏点头,“这快一年了,他自是长高了,就一直念叨着你,他还想去跑河南去看你,要不是你爹劝着他,恐怕还真要去呢。”
袁澄娘道“河南那会可乱得很,他还真不好去同,现下儿,我过来了,也是一样的。”
傅氏点头,“就因着河南乱成那样子,你爹才不让他去。”
袁澄娘道“要是明哥儿过来,我准是要担心的睡不着了。”
果然,蒋子沾与袁澄娘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待得袁澄娘生下孩子时,蒋子沾奉命回了京城,竟是成左都御史,因着这道旨意,蒋子沾便带着刚出月子的袁澄娘回了京城。
蒋子沾升任左都御史,在左都御史任上五年,后入内阁,成为内阁次辅,五年后,又成为内阁首辅。终其一生,蒋子沾身边只有妻子袁澄娘相伴,膝下一子一女。
一座不算大的破落院子,“乎哒乎哒!”老风箱的声音从院子的一个窝棚里传出来,伴随着那滚滚的浓烟,传出几声沉闷压抑的咳嗽声。
“死丫头,你不会用点干柴啊?让你干点活就不情愿,闷出这么多烟来,你是呛谁呢?”在院子里逗弄孩子的一个黑脸妇人,一撅屁股就从板凳上站起来,站在窝棚门口就骂道。
“没……没有干柴了……”少女怯生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过了许久,一个瘦的身子从里面爬出来,脸上被呛得全是煤灰,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那黑脸妇人无措的道“二嫂,前两刚下了雨,柴火都没干呢……”
“行了,将就着烧吧,反正明你就出嫁了,眼不见心不烦!”黑脸妇人骂道,听见孩子哭了,赶紧转身去抱了孩子,低声的哄着,“大宝贝不哭,大宝贝不哭,明咱们就吃大餐了!”
女孩低着头,乌黑的双手扯着衣角,许久才低声道,“二嫂,能等爹回来的吗?我还,不想嫁人!”
“还?都十三了,还?再你嫁的可是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若不是你长了一张好看的脸盘,你当这福气是人人能有的?”黑脸妇人不乐意了,“再咱爹若是能回来,咱娘也不会躺下了,四丫,你嫁人可是好事,一来给娘冲冲喜,二来也成全了你那只知道读书的三哥!”
女孩不话了,默默的走进屋里。
外面还没有黑透,屋里却十分的黑暗,女孩进了最里面一间屋,在被火炕熏得发黑的毡席上,躺着一个干瘦佝偻的老妇人,面朝着里面,背对着房门,因为长时间不洗澡的缘故,屋子里充斥着一种不出的怪味儿。
“娘,我能不嫁给柳老爷吗?”女孩站在炕下,再次紧紧的扯了衣角,压低了声音,可怜兮兮的问道。
炕上的女人突地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也跟着蜷缩,好大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艰难的翻了个身,朝着女孩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女孩的脸。
女孩上前,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将脸上的黑灰洗掉,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