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雪儿是你亲姐姐,你对她如此冷酷,你……”
奚松没继续说下去,但看他神情,显然是这些天对奚应芷升起来的好感又消去不少。
“算了,你们小女儿家心思深眼皮子却浅,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奏折我是必然会写的。
雪儿既然托生到奚家做了我的女儿,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白受了欺负。”
奚应芷似有所感,眸光怔愣地看着他。
他既然是这么有责任感,这么为女儿着想的父亲,为什么前世要将她丢了去给端亲王做妾呢?
难道她奚应芷就可以白受了欺负?
大抵是她目光怪异得让人发毛,又大抵是女孩子悲伤得快要哭出来,奚松脑子有点乱。
想了想还是放下笔,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们姐妹间或多或少会有些矛盾,那牙齿和舌头还难免打架,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毕竟是你姐姐,血脉亲情是斩不掉的。”
奚应芷眼神怔怔地笑了,摇了摇头,“爹,你误会了,我不是想对姐姐幸灾乐祸。
只是爹写这封奏折并不能为姐姐讨回公道,也不能为姐姐挽回声誉,更不能挽回奚家的颜面,甚至相反,还会让整个奚家摇摇欲坠。
如果是这样,爹爹也一定要写这封奏折吗?”
奚松眼神更加怪异了,他想说你一个小姑娘,哪懂得大人的这些朝堂之事。
可看着奚应芷认真的神色,奚松还是将话咽了下去,“这话怎么说?”
他愿意听自己说话,奚应芷心里头那点子悲戚忽然散去不少,白嫩的腮边漾开一个秀气的笑。
“端亲王的性子,父亲知道多少?端亲王此人暴戾张狂,最是要面子,父亲写这封奏折,您以为是在要个公道,落在端亲王眼中便是您想借皇帝的手去压他。
以他的脾气,见了这封奏折非但不会自我反省,反而还会让他厌恶奚家,厌恶父亲您。
今日这事就算是争回了那么一两分的道理,可得罪了端亲王,日后朝堂上下,父亲怕是再也找不到立足之地,整个奚家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她冷静地诉说着可能发生的场面,听在奚松耳中却不寒而栗。
仿佛那一幕不是假象,而是真的会发生的未来一样。
奚松无意识地端水喝了一口,方才稳住心神。
“那你的意思,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说这话时,他语气有些沉,似乎很是灰心。
奚应芷摇了摇头,“自然是要追究的,静仪郡主今日行事如此疯癫,若奚家一点反应也没有,被人当作软柿子,日后人人都要踩奚家一脚。”
奚松暴躁地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追究也不行,不追究也不行,究竟要我怎么做!”
他是武将,只知真刀真枪见功夫,何时想过这种谋算人心的弯弯绕绕。
奚应芷给他奉了茶,才道: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女儿倒有个法子,既不得罪端亲王,又能护住奚府的面子,只是多少要让大姐姐受些委屈。”
奚松端着茶碗的手有些迟疑,片刻后才道:“你先说说看。”
奚应芷抿唇,似是挣扎,“父亲其实并不知道大姐姐和静仪郡主之间的来龙去脉,其实这件事大姐姐也不是全然无辜。”
她将奚应雪在麓山书院生事,污蔑自己作弊,挑唆静仪郡主大做文章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末了带着淡淡的愁意道:“静仪郡主因为这件事被端亲王教训,自然会将仇都记到姐姐身上,虽然举止张狂,可真细究起来也叫人觉得唏嘘。”
她一边观察着奚松的神色,一边试探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