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三问出那句话来,便好久没有吱声,不知在想些什么,秦风自觉与他无共同语言,自然也不去招惹他,默默想着心事,熊三武功虽然在他之上,但此时被打得只有一口气,又有脚链、手铐缠身,已经毫无威胁,秦风自然不用提防。
熊三茫然望着某处,突然道:"又天黑了,今天总算又捱过去了。"语气凄凉,秦风听到觉察语中悲凉,忍不住问道:"你如何知道天黑了?"熊三苦笑道:"蒙你所赐,我在这里呆了快一月了吧,每日除了受那严刑拷打,天天苦熬着日子,我做贼夜间行动习惯了,眼力耳力较常人更优,有人送饭来了,便是夕阳落山之时。"
秦风侧耳倾听,果然听到有轻微脚步声在各牢室停留,不多时便到了这间牢室,塞进一托盘,上面两个碗中各自盛了些残汁冷羹,熊三挣扎着起身将自己那碗饭菜几口吞入肚中,恋恋不舍看着秦风那碗,吞了口口水,依然爬回原地。
秦风见了那饭食,哪里还有胃口,只是一些最差的糙米配了些没有油水的菜汤,自从学了灵诀,秦风已经可以多日不食,只需吐纳吸收天地灵气即可,当下将那碗饭菜端至熊三身旁,轻声道:"我不饿。"转身走到对面一角盘膝坐下吐纳。
熊三诧异地看着自己身旁那碗饭菜,看秦风不像是在开玩笑,犹疑片刻,便将那碗饭菜吞了粒米不剩,只是伤势过重,想将饭碗推到门外的力气也没有了,无奈喘着粗气四脚朝天躺着静静休养,侧脸望着秦风,不知那对凶睛闪烁,脑袋里在思索着什么。
秦风自留了一丝神念防备万一,良久方才吐纳完毕,平时有事难得这么早做完功课,如今呆在牢室哪里也去不成了,漫漫长夜不知如何打发,见熊三此时才忍不住痛苦呻吟,不禁嘲讽了一句,"既然现在知道痛了,何必以前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熊三愕然,道:"我正想说得话碰巧被你先说了,你这替天行道的好人…现在该知道后悔了吧,何必那么喜欢多管闲事,这不报应来了吧。"
秦风突闻亦觉愕然,仔细品味不觉哈哈大笑,想不到自认为自己老好人与大恶人熊三如今共处一室,被更恶的人折磨,早知如此,自己还会秉承初心多管闲事么?但是每次见到这些贼人肆意践踏生命,自己又会义愤填膺,又怎能不理不睬?
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许每个人的世界都各不相同,坚持自我不动摇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秦风挠挠头,对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回复兴起一丝兴趣,仍然问道:"今日你见到那些捕快,显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却未何见了这些难吃的食物却如此珍惜,我猜你并非是想死之人。"
熊三赞道:"小小年纪竟然能知我熊三所想,比那些猪脑袋只知道谋财的捕快聪明多了,就算我向他们讨饶又能如何,他们怎么会放过我,只会让他们多了些嗤笑的笑料罢了,三爷我最见不得那些个小人得志的样子,换成别人兴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熊三许是激动了些,牵扯到了自身伤口,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痛得皱了皱眉头,续道:"我这条烂命早就交给贼老天,看它什么时候收了,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未曾做完,这般糊里糊涂死去心里着实不服,我手头上…"
未及说完,熊三停住话头,似是不愿意提及心中所想,转头望向秦风道:"我这辈子百无禁忌,可是什么都享受过了,你还这般年轻,如果同我这样默默死去,那才算不值,这帮捕快可是从上坏到了下,你这样的进来了,要出去得脱层皮才行。"
秦风见他刚才欲言又止,似有隐私之事欲吐为快,只是对自己隐瞒罢了,当下也不以为意,每个人心中都有他自己的隐私,自己当前之事都应接不暇,倒是没有兴趣追问他人私事,秦风只是对他做的那些案子有些兴趣,用来判定这人当不当死,证明自己送他进来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