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该是被送往刺史府服侍公主的奴隶,但为了摆脱任人鱼肉的命运,蓄意引诱了波露玛。魏觅痛恨夏人破城、屠杀百姓的残忍,战败那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被那些乘车逃亡的贵族推倒,随后夏人的铁骑如山洪踏入,他的爹娘被卷入浪潮里,被马蹄践踏成烂泥一滩,尸骨无存。
他恨,每晚闭上眼,魏觅都会看到父母亲。
他们劝他好好活下去,乱世里,活着最重要。
可是,家仇国恨历历在目,他要怎么独自苟活。
魏觅本想接近波露玛以后,再将这个夏人公主杀害,为死于战事下的同胞们报仇。
可偏偏,他看到了波露玛单纯懵懂的一面。她会喂养可怜的流浪猫狗,不允许部曲伤害弱小的奴隶。她太单纯,不懂战争、不懂政治,她也只是一个被父亲兄长娇惯养大的小姑娘。
魏觅动了恻隐之心,没能及时下手。
直到现在,波露玛冒着被族人唾骂的风险,执意要怀上他的孩子,并生下这个带有奴隶血脉的骨肉。
魏觅的心腔柔软,他内心五味杂陈。一面有身为人父的愉悦,一面有背弃故国和敌国公主媾和的羞愧,心中天人交战,连带着对波露玛也时而冷淡时而热情。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但,当魏觅看到波露玛对他露出那种极其依恋的目光,魏觅又觉得,或许他也可以自私一回,他只是微不足道的沧海一粟。
魏觅顺从本心,低下头去,亲吻一下波露玛的额头:“公主一定会平安的,诸神会赐福于你。”
许是魏觅的祈愿真的上达天听,三更时分,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波露玛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
母子平安。
……
当那一声嘹亮的啼哭从屋内传出时,大王子巴苏正好带领部落勇士赶到刺史府。
明明夜里寒冷,但巴苏像是完全不畏惧冷风。他坐在骏马上,手揽缰绳,赤着块垒分明的腹肌与健硕的臂膀。男人高鼻金目,打满了银丝的辫子髫发长长垂落,看上去高大英朗。
巴苏听到那一串不合时宜的孩子啼哭,脸色沉了下来,马鞭死死攥在掌心。
“波露玛居然真的生下了这个贱种,和她母亲一样,满身都是劣等的血液。”
巴苏只看重夏人,除了夏人以外的部落或小国子民,在他眼中都是腌臜的老鼠。
他对波露玛也曾百般疼爱,可如今这份对于妹妹的怜惜,已被背叛的耻辱所淹没。
他绝不可能纵容波露玛为非作歹,汗王派他前来寻找妹妹,便是给他下达杀令。
谁都知道,巴苏上过战场,歼敌无数,他的心脏是石头做的,绝对不可能被女人的眼泪融化,由他来审判波露玛,无人敢有异议。
那个教唆妹妹叛国的奴隶,必须死!
……
没等巴苏撩帘子进寝房,奶娘已经听到了消息,扑到刚刚擦拭完身体、换好厚厚毛袍的波露玛公主床前。
“公主,不好了!大王子来了!”
波露玛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孩子,不由一怔,她推搡魏觅:“快走,跟着奶娘走!我哥哥憎恨汉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波露玛知道巴苏那悲惨的身世,他的母亲曾是下等的牧羊女,不过是可汗一次西巡的露水情缘。巴苏的母亲坚信可汗会来迎接他的骨肉,她把巴苏养大,告诉他许多他父亲南征北战的传说。
母亲仰慕可汗,称可汗是她的天,是神狼转世,是草原霸主。
可是,可怜的牧羊女最终没能等到可汗,乘坐香车宝马,虔诚迎接她回部落牙庭。
牧羊女被遗忘在草原深处,无人问津。
某天,巴苏的母亲好心收留了一支在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