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张峒道听闻此事的第一句喃喃自语,也正是李平阳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最发自内心的感受。
她还有许多问题等着要问杜旭,尤其是乌江县的“菜人”和“美人骨”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美人骨”到底是什么?眼见着好不容易似乎就要有些头绪了,连官府都及时赶到,怎么会到手的证据又从手里消失了呢?
杜家的案子本就事发突然,关键是虽然黄貉命案尚且可以厘清,但是黄貉命案背后“菜人”交易的罪行到底应该缉捕多少人,怎么定罪。杜家上下主仆加起来百余口一时间难以厘清,宋许带的这些人也没办法将百余口人在黑暗中押送去衙门。
这么一来二去的,最终宋主簿才会决定先原地将杜家整个监管起来,仆役不允许出府,而几位主要当事人则被安排软禁在不同的屋子里不允许踏出一步。
杜旭被暂时羁押在杜家的书房内,宋许离开的时候他显得很疲倦,希望能关上门小睡一会,根据他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年过半百之后越发少眠。当时的宋许并没有太在意,见他年纪与父亲相仿,便不由得心生些许不忍,只是叮嘱门外官差要听好屋内动静,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便帮他关上门。
却没想就吃个饭的功夫,杜旭却已经悬梁自杀。
“你们怎么做事情的!我不是说了半步都不能擅离岗位,时刻务必听着屋内的动静吗!”宋许气得那鸡蛋白似的脸上浮出愠怒的红晕。他急急地提着衣摆一路走一路斥责,还要小心地绕开刚刚突如其来的一阵暴雷疾雨在石砖地上留下的坑洼的积水。
匆忙的脚步踩起一片一片水花,就像是每一个人的心绪,好不容易有了落地的松懈,却忽然间又觉跌入新的泥淖之中。
“好不容易有机会铲除这些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尾巴……”李平阳跟在身边跑着,因为她维持着和他们一样的速度,所以跑得格外轻松,便能很清晰地听到宋许的低声暗骂。
他的脸映着晃动的火光,那摇摇欲坠的灯花在他脸上照出一片阴影。
——这个宋主簿,怎么看起来格外懊恼?他这么在意这次杜家的案子吗?
李平阳默默记下心里的疑惑,继续跟着往杜家后院跑去。
陈坷远和陆载依旧把杜家书房拦了起来,几人走到门外便看到一条人形的阴影悬在半空,背对门口,脚尖随着微风摆动,门边倒着一架木梯,在尸体正下方靠内的位置倒着一只破碎的白瓷茶碗,地上还洒着一滩未干透的茶水。
“畏罪自戕……”宋许仰头看向悬挂在梁上的杜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那悬吊于高处的尸体而消散,“居然真的死了。”
一旁一个官差战战兢兢地交代着情况:“我等奉主簿之命在外看守。大约一个时辰前忽然下起了雷雨。我等未敢离开,但是当时雨声混着雷声,有一阵不大听得清楚。我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上,于是朝里面喊了几声。”
“当时杜旭是应了的?”
“是!当时杜旭在里面回答说一切安好,只是还想睡一阵。因其话语如常,加上当时却有些懈怠,才没有继续问询。等到暴雨歇下后,后院那边准备好了饭食,臣下便隔着门喊杜旭去吃饭。但是这会儿他却不应。”
“喊了好几声却没人回应之后,臣下暗觉不妙,便撞开门……没想到杜旭已经吊死在房梁之上了。”那官差低下头,显出懊丧的表情。
李平阳素来是不善于懊恼的人,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此刻她不由得环视整间书房,想要看出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照这官差的说法和现场的布置,一眼看过去确实除了自杀并没有其他可能。
首先,虽然这些官差并没有进入屋内,但是他们一直守在屋外,门口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