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自以为讲得仿佛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差,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兴致还不足似的越说越轻快:“子孝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他最是老实本分,是不会叫你为难的。虽然这免不了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我对子孝就是旁人角度去说,也知道必然是良配的。”
“你是太白的女儿,是见过大世面的,最是知道轻重,如今你明白了各中的道理,就先把剑交给她们吧。”吴老爷和蔼地说着,退开一步,仿佛李平阳的恍然大悟已经成了定局。
却不想李平阳站在原处愣了好一会,随即抬眼看向那一排女人,她们模样本来大约都应该是很不错的,但是神态里却带着些愁苦,透出一种干瘪的不满足来,就好像在死水里曳尾的鳞片都脱落大半的鱼:“你们,都留在这里了?”
那些妇人没想到李平阳会忽然向她们发难,却也不敢回答,一个个都低下头去,偶然一抬头,眼底也透出些对李平阳无知的惊讶和嘲笑。
她旋即转头看着吴穆:“你不是说,你要带我一起去看天下山河吗?”
吴穆的脸上显出一种惶恐的苍白,他嘴唇动了动,却仿佛不知道如何说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到自己儿子为难,吴夫人随即冲上前,无畏拦在那些男人面前:“是,子孝没有骗你,这都是可以商量的,要出去一两趟玩一玩这个有什么不行?但是有了孩子总不能出去吧?总归要多多照顾家里吧?他们走商也是累的,又不是真的游山玩水,哪能天天带着一个女人呢?咱们姑嫂都住在这里,相互也好帮助着。”
李平阳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屋子,她望着破旧的屋檐,这些努力装扮出漂亮的体面的模样的女人,她忽然理解了她们为何会涂脂抹粉——并不是因为这婚礼,而是为那些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的商人们,才会打扮得这样好看。
——我将要成为其中之一了。
猝然翻涌上喉咙的恶心和那种本能要远离悬崖的恐惧让李平阳不由得退后一步,随即瞪着眼喊了起来:“吴穆!你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你说什么都不会有变化的,你说最多就是成亲,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吗?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区别吗?”
吴穆一阵心虚,见到母亲在旁边担忧地看着,时不时用眼神示意他注意父亲,他随即明白了意思。再看向李平阳的时候仿佛下了些什么决心:“别说了……”
李平阳一顿:“你说什么?”
吴穆自觉有些痛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痛苦到底是从何处来的,他望着李平阳那瞪大的双眼,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过父亲给鹦鹉剪羽的时候,那时候父亲是如何说的呢?
仿佛说的是:“剪了就踏实了,不然等到长大了就不好驯了。”
“你说的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你也是接近二十岁的人了。孰轻孰重分不清吗?你平日里要怎么练剑都可以,我们私底下要怎么出去玩都能商量,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难不成你要和我算得那么清楚吗?”
在母亲鼓励的目光中,吴穆近乎绝望地畅快地说完了最后一句:“注意些场合,这是什么场合,你非要耍你那些小性子?平日里,平日里我可以让着你……”
“但是要紧的时候……不行。”
吴穆说完,喟然地叹了一口气,他仿佛终于完成了什么似的轻松起来,又好像是终于把什么摔碎了似的,最终梗着脖子,望着李平阳。
李平阳眼睛动了动,从那种漫长的震惊中缓过来,却也不多犹豫什么,伸手扯下头上的喜冠,随手往地上一丢:“我明白了,你从来都在骗我。”
“你要我在最重要的时刻不带着自己的剑,你还要我留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里生孩子。”李平阳摇摇头,神态却没有太多失望,反而带着一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