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黎宵才从地上坐起来,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冰凉凉地冒着寒气。
——是喻轻舟。
不过手里的剑已经换了一把,是之前没见过的。
青年此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除了面色苍白一些,乍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那眼神看起来似乎是认真的。
“那个……有话好好说,可以先把武器放下吗?”黎宵不确定地问道,同时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喻轻舟没有接茬,而是紧了紧手中的剑。
黎宵只感到脖颈处一凉,随即有温热的液体冒出来,顺着脖子一路向下蜿蜒。
少年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接着拧起眉头,用仅剩的那只眼睛紧盯着喻轻舟,像是要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寻求一个答案。
“你是……真的要杀我?”黎宵开口问道。
喻轻舟苍白的唇瓣开合,一字一顿吐出冷淡的话语:“我只是后悔没有早一点下手,就不该留你到这个时候。”
“为什么?”黎宵紧接着追问。
这一问像是让喻轻舟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青年不由地顿了顿,然后才正色道:“没有为什么,你既是妖,本就该杀。”
黎宵闻言却是缓缓地笑了,他的瞳色幽深,唇瓣上还沾着零星的血迹。
——那是喻轻舟自己的血。
一想到对方是如何沾上那东西的,喻轻舟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似乎还能够感到那种温热黏腻的触感,残留在皮肤表面,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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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轻舟没有洁癖,但是在师姐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他也习惯了和人保持距离。
就算是亲密如师姐,也只在小的时候牵过手,还有就是短暂触碰过脸颊和额头而已。
所以,即使知晓少年大概也只是出于妖物进食血肉的本能,才会做出那般……那般逾矩的行径,喻轻舟还是感到了强烈的冒犯。
甚至令他在某个瞬间感到了真切的惊慌。
喻轻舟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失控的,无法自持的感觉。
不该出现在他自己的身上。
所以……
所以……
杀了对方就好了,杀死这一切的源头。
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到时候也只要按照原定计划,将玉佩带回师门就是。
就在喻轻舟下定决心杀死对方的当下,忽然听见少年略带嘲讽的调笑:“好一个是妖就该杀啊。”
顿了顿又道:“是独独你一个如此,还是说你们所有人类都这么的是非不分、恩将仇报?”
“何出此言?”喻轻舟蹙眉反问,并没有放松握剑的力道。
“你问我何出此言?”黎宵仰起脸笑得天真,他伸出一只手,白皙的指尖缓缓抚上颈间的利刃,仿佛那是属于所爱之人躯体的一部分。
“怎么就不问问自己,为什么拿这种危险的东西抵着救命恩人的咽喉呢?”说话间,少年竟是又逆着刀刃往前递了递自己的脖子。
那无疑是一柄锋利的宝剑。
先前划出的小小伤口登时豁开长长的一道,鲜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看起来刺目异常。
脑中依稀闪现赤红月色下,少年脚步匆忙地跑过来,然后俯身架起自己吃力前行的画面。
喻轻舟终究还是移开目光,将手中的长剑收了回去。
“怎么,现在有妖却不杀了?”黎宵苍白着一张脸道。少年本就生得白皙,这下简直就是惨淡的没有一丝血色。
喻轻舟将纱布和药瓶一并丢给他,淡声道:“你若执意找死,我也可以成全。”
黎宵瞧瞧那些东西,又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