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画师赵汜和白川绫(2 / 4)

“我在沉眠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直到某一日,我重新有了意识。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身处某座大宅里,有人在握笔,写着奏疏。”

“那人是朝堂的官员,他正面临着绝境,我就只是看着他,就像落地的娃娃,所有事物都要再次学习,他‘教’会了我很多,直至他被人用锁链捆着,无数的眼睛在围观,我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我被封在只有黑暗的箱子里很长时间,重见天日后,我到过某个富贾,某个书生,甚至某个勾栏女子的手里,我借着一个又一个人的眼睛,观看着世间百态。”

“长平七年春,有一穷苦书生得到了那支笔,他病得很重,家里很破,日日夜夜都是独自一人。”

“他会作诗,会写词,他有着满腔抱负,但他的文章最终却成了别人功成名就的阶梯。”

“他每日郁郁寡欢,夜里抱头痛哭,某一日,他出了门,很长时间才回来,也就在那一日,有人闯了进来,他失去了生命,但手里紧紧握着那支笔,鲜血的颜色很刺目。”

“那支笔终是被戾气充斥,但我没有办法离开,好在镇守府衙很快便闻声而至,我也见到了杀死书生的人,他就站在一个贵公子的身后,就连镇守府衙也对那位贵公子很是客气。”

“贵公子要比书生更识货,他拿走了那支笔,我的机会来了......”

“但我没有想到,那位贵公子身边跟着天师,笔被折断,我也面临消散的结局,很幸运的是,附近有一个人,他在观山水,执笔作画。”

......

姜望始终在寻找能打断白川绫的机会,但这句话出口,让他下意识看向正全神贯注听故事的赵汜。

而赵汜很白痴。

他仿佛身临其境,泪流满面。

白川绫仅是有片刻停顿,也使得姜望错失了能打断故事的机会,虽然此刻他也不是很想再打断了。

“他手里的笔很普通,但不知为何,却很有灵性,我借着那支笔逃出生天,没有被天师察觉,因伤势严重,我第一次尝试汲取人的精气,但不敢贪多。”

“那位画师跟穷苦书生一样,家里很破旧,且再无第二人,他每日里除了画画便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但其实他画的画很糟糕。”

姜望撇了撇嘴。

赵汜则是挑着眉,世间如自己这般天赋的画师确实少见。

白川绫仍在说着,“他在画画,我在看他画画,日复一日,他渐渐变得憔悴,我愈加显得精神。”

“他很爱惜那支笔,每日都要擦拭三遍,他曾经只画山水,第一次开始画人,但他有着很高的要求,于是流连勾栏之地,誓要找到最美的花魁。”

“但他没有银子,只能蹲在门口瞧,被人驱赶,也毫不在意,总是乐此不疲。”

姜望满脸鄙夷的看向赵汜。

又下意识想着,当时在酒楼只是随口一说,手臂不会真的是因为勾栏听曲被人打断的吧?

而赵汜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

有关画师的故事,怎么觉得好像很熟悉?

“直到某一日,我在勾栏里瞧见了那个贵公子,好像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浮现,甚至我想起了曾经漠章战役的画面,成就魅孋的契机就由此出现了。”

“我短暂的离开了那支笔,画师仍在屋里借着月光作画,我没有跟他说话,只想悄悄离开,但或许他看到了我的身影,在我前去复仇的时候,因未曾真正成就魅孋,我再次败了。”

“将死之际,他出现了。”

“我不曾知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他撕毁了天师的符箓,我再次得以逃出生天,等我寻回画师的家,只看到他躺在榻上,缺了一臂。”

赵汜的身子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