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繁星二年级的时候,入选为少先队员,系上了红领巾。
放学回到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跟最亲爱的哥哥分享,然而却只得到了一个噩耗,秦佑生的亲生妈妈带着家人要将他接走。
秦繁星哭的很厉害。
她死死抱住他的大腿,大哭着不让他走,秦佑生也满脸都是泪,但他依旧还是走了。
之后的每一晚,她都会哭闹着要哥哥。
李相思和秦奕年夫妻俩怕她伤心,刻意的不再提及秦佑生,就仿佛他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家里一样。
再然后,她再也没有问过。
因为她预感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夫妻俩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的记忆会模糊,会将这些忘记,可是秦繁星一直都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呢,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啊!
她记得自己哭得那么伤心,求他不要走,可他还是丢下了她。
她恨他!
情绪好似浸泡在冰湖里的棉絮,潮湿,沉重。
秦繁星用力攥紧双手,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试图让跌宕起伏的心得到平静。
驶离藏区的列车,都要行驶十多个小时,是要在车上过夜的,明天上午九点多才能到达终点站。
入了夜,外面便是漆黑一片。
车窗外没有什么风景好欣赏,车厢内的军人,把睡铺让给了他们。
秦繁星是最后过去的,她被一名年轻的士兵带到了一处软卧,里面虽然是上下铺,却没见到其他人的影子。
她惊讶,“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吗?”
“嗯!”士兵点头。
秦繁星就明白了,在他们医疗队没上来之前,整列车厢里都是铁血阳刚的兵哥哥,而志愿者里的女性又是单数,可能刚巧最后到她这里,就落了单。
她感激的笑着道,“谢谢你,我这未免也太幸运了!”
秦繁星虽然没有继承到妈妈李相思两个小梨涡,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成月牙的形状,特别的娇憨。
士兵被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腼腆道,“秦xiaojie,你早点休息!”
“谢谢!”秦繁星再次道谢。
门关上,士兵直摇头。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幸运,分明是他们秦中校将自己的睡铺给了她!
秦繁星不知道背后的原因,她躺在床铺上面,四肢大大的伸展。
学医的总归都有些小洁癖,以前觉得列车上的卧铺会不干净,毕竟很多人都躺在上面,只是此时她躺在上面,奇异的,感觉闻到了一股树木清新的味道,很好闻。
比她想象中要软许多,翻身时并不会硌。
秦繁星睡不着。
可能是第一次睡列车卧铺,也可能是白天心绪起伏的太过剧烈。
硬挺挺的躺了两个小时,仍没有困意后,秦繁星爬了起来,披了件外套,想要到外面溜达一圈。
这时整列车厢已经熄灯了,静悄悄的。
秦繁星像是游魂一样到处晃荡。
隔壁车厢是餐车,只有那一列是亮着灯的,所以有光透出来,站在两节车厢衔接处的人影,她就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斜靠在车门上,一条腿在前面微屈,正在抽烟。
他背着光,这会儿军帽没有戴,头发短而黑,硬戳戳的像是钢针一样,没有了油彩,五官看得很清楚,随着列车的摇晃,他鼻梁有雕塑般的阴影。
秦繁星想要转身就走。
但她没有动,原地站了半晌后,她一步步的走向他。
有些事情她需要求证。
虽然白天洗手间时,她除了看清他的五官,同样也看清楚他眼角下方的一颗小小的痣,小到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但她还是一眼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