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那座木匣上,那是他的“故友”。
目光流转到刘和身上:“你忍不住了。”
“子时已经过了,是第二日了。”刘和声音淡漠,孙原听得出来他刚刚生气发火了,应道:“出去走走么?”
刘和点点头,两人并肩下楼。
楼下,林紫夜依然在,形如雕塑,一张容颜清冷,凝视着孙原和刘和的身影。
“你们谈罢,我去看着萱儿。”
“晚膳还没用吧?”孙原看着她擦身而过,“等我回来一起用罢。”
她的声音冰冷,却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温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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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天地皆白。
远处,骁骑的营地篝火闪动,却和这世界一同万籁俱寂,唯有寒风犹吹。
“雪停了。难得。”
孙原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在竹楼檐下张开,掌心里只有一捧银辉,再无半点雪落下。
刘和道:“是啊,难得。今年帝都的雪,下了十几天了。直到今天,终能守得云开见月华。”
“话中有话……”孙原低低咳嗽了一声,微微笑了,刘和果然还是刘和,下午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已然尽去,身边的人,是大汉最年轻的议郎,当今天子最信任的臣子之一,话中机锋尽显。
刘和与他并肩而立,远眺明月高悬,低声吟了一句:“渊渟无波藏汹涌,波澜未现待潜龙。”
木匣递到身前,孙原低眉看去,缓缓抬手抚上匣身,楠木所制的木匣带着淡淡温暖,沁入手掌。
“渊渟是你的,今日物归原主。”
他侧脸望着刘和,眼神里尽是无奈,摇头:“你可知道,今时今日,我最不愿的便是重握渊渟。”
“你逃不掉。”刘和亦是淡淡摇头,“我亦逃不掉。世事如棋,你我皆非执棋之人,不过是盘中棋子,身在局中,由不得你我。”
是啊,由不得你我。
他心中苦涩,缓缓接过那座木匣,两手在木匣两端重重一按,木匣应声而开,只见木匣中一柄无鞘长剑,静静平躺其中,两寸宽的剑身上反射着淡淡的深紫色锋芒,精致的剑格下一寸半处篆刻两个小字:
渊渟。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将你送到药神谷罢?”
“药神谷在千里邙山中,这千里邙山形如盘龙,你是潜龙,自然该用这千里盘龙来养你的精气神。”
刘和看着他,也看着那柄剑,郑重道:“渊渟本为深潭,波澜不惊是因为沉寂。今日你重握此剑,便是潜龙出渊。陛下,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
孙原看着这柄“渊渟”,这本是他的配剑,十年前他年方九岁,还不够资格拥有这柄剑。而今日,天子用这柄无鞘的剑锁住他,让他成为这柄剑的鞘。
渊渟锋芒毕露,只有在他手中方能藏住这绝世锋芒。
“我知道这一日终会来的。”
“只是……来得好快。”
他突然弯低咳两声,望着这柄渊渟,却不敢伸手去拿。
他十年前便知道,再见渊渟的那一日,便要再入这千丈红尘,只不过那时节不再是翩翩少年,而是要伸手入这浊世搅弄风云了。
既是藏着的潜龙,便终有被用上的一日。
身边传来刘和淡淡的声音:“那时节在陛下身边见你,我十岁,你九岁,只不过在一起嘻闹过两日,你却同我说那是你出生至今最快乐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