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有举人的身份做倚仗,可想到自己,赵言顾虑就多了起来。
人人都说他现在风光无限,作为少有的少年秀才,不只是在白云村,就算是放到溪水镇,那也是头一例,谁都羡慕的存在。
可秀才除了能免除徭役见官不跪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倚仗。
单论秀才,溪水镇也有几个,要说那些秀才过得有多风光那倒也没有,都是通过办学堂来养家糊口,如果直接在家躺平的话,秀才的名头也没有什么作用。
顾衡的话点醒了赵言,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如果不为自己争口气,等到出事那天,才会知道有多无力。
唐姑娘的事绝对不是个例,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人们议论一下也就过去了,毕竟卖姑娘这种事多了去了,不会掀起什么波澜。
“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逼你,但是你得自己想清楚,路是得靠你自己走的,我不过是给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已。”顾衡语重心长地对赵言说着他的心里话,对于科举他已经错过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学生也因此留遗憾。
“我晓得,夫子。”赵言默默点头,现在他身后不止一个人,肯定得多顾虑一些。
家里头还有个年纪还小的赵云在,想到以后要是又遇到麦公子马媒婆这种人,对于他们家这种扎根土地的农民,简直就是大象跟蚂蚁的区别,无法抗衡。
“回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不急。”看赵言难得肃起一张脸,顾衡怕突然给赵言压力太大。
回到一个人的家里,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寂寥感突然就上来了,今天回来的比较晚,连最后的一抹夕阳都已经消失不见,望着天空只能找到暗红的残影,等下一次抬头时,黑夜已经悄悄降临。
油灯亮起的时候,昏黄的灯光把人影拉的特别长,赵言突然来了兴致,开始摆起各种姿势解闷,一番搞怪下来,他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沉闷。
安静的情况下,只能听见屋外昆虫发出的叫声,窸窸窣窣的,要是在平时读书的时候,这种嘈杂的声音赵言可能会觉得有些烦躁,但是在现在他觉得刚好,在过于寂静的夜里,这些声音的出现仿佛给予了他陪伴,他才不至于孤影自怜。
感慨太多这结果就是。
他失眠了。
生物钟直接被打乱,平时到点就睡的他,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把今天经历的事情一帧一帧的放映,就连路人说过的那些话都特别清晰,赵言才知道自己记性这么好。
睡不着赵言也没有雅兴赏月,按照他现在作诗的水平,也吟不出符合此情此景的诗句,他还是个理性思维占大头的人,感性来的快去的也快。
屋里的油灯被重新点燃,赵言准备整理这几天记的笔记,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他还不如干点正事。
头悬梁锥刺骨这事儿他办不到,挑灯夜读还是可以的。
暖黄的灯光影影绰绰,在有限的条件下赵言很认真的整理笔记,通过笔记的内容,他又把这些天的知识点回忆了一遍。
知识进脑的感觉,特别容易让人激动,尽管是无形的,可就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赵言挥笔的速度越来越快,半个时辰他就整理完了所有笔记,整整齐齐排列的字,看起来特别顺眼,他爱不释手的拿起来笔记,逐字逐句的开始朗诵理解,油灯在慢慢耗尽,他学到的知识在逐渐累积。
鸡鸣声响,赵言才抬起泛酸的脖子,他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地方,那滋味很酸爽。
油尽灯枯的那一刻,赵言也懒得再续灯油,刚刚学的投入,所以他才发现自己身体已经坐的发麻,牵一发而动全身,麻意像电流一样串遍他的身体,他只好缓慢的站起身,等伸过一个懒腰过后,才感觉舒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