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西部,三十里,沙市集。
王镇之面沉如水,站在集市外的一处小丘之上,看着四处冒着黑烟的这处小镇,十余个衣衫褴缕的百姓,跪在他的面前,为首的一个老人,脸上老泪纵横,不停地磕着头:“王司马啊,您可要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沙市集的女娃啊。”
檀道济的眉头紧锁,按剑而立在王镇之的身边,叹道:“这些羌贼,着实可恶,到处抢掠,这江陵城方圆几百里,已经有八十多个村落给这样祸害了,而我们这一路前来,这已经是第七个给抢劫的镇子,就连郭寄生这些贼寇,都没有这样丧心病狂过!”
一个民众抬起头,这是一个三十多岁,孔武有力的汉子,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若不是刺史大人不允许我们荆州百姓保留武器,解散各村各乡的自卫队,那些羌贼又怎么能来去自如?他们来我们村落时,也就几十骑,要换了以前,我们村里百十个后生手里有武器,也能把他们赶走的,可这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肆虐!”
那个老者转回头对着这个后生大声呵斥道:“二壮子,休得胡言,这封刀令又不是一天两天的,灭了桓振后就是如此,平时也是太太平平的,只是…………”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转而向王镇之拱手行礼道:“王司马,请你原谅二壮子,他,他是因为媳妇给羌贼掳了去,一时激动,才在这里胡言乱语,并非是对朝廷的国策有何意见啊。”
二壮子大声道:“苍伯,不用说了,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若不是当时想着老母还在,我早就跟羌贼们拼了,就算跟三狗子,二呆他们一样当场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王司马,我彭二壮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发一把刀,一根矛,我自己去跟羌狗拼了!”
周围的十余个乡丁们也都跟着嚷了起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是跟这二壮子一样,青一块紫一块,有些人还受了刀箭伤,包裹的位置不停地渗着血呢,看来,虽然手无寸铁,但在反抗羌骑时,也没少吃苦头。
王镇之的眼中泛着泪光,大声道:“诸位父老,是我们这些荆州文武官员无能,让大家受苦了,这回我们带兵收复妖贼所攻掠的地方,就是为了保境安民,恢复一方的宁静,请大家暂且回村,等后续的收容部队到来后,可以回江陵暂住,那里是安全的。”
这个身为村长老的苍伯说道:“王司马啊,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是我等沙市集的百姓世代所居之地,也是我们的祖先坟莹所在之处,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们也不愿意离开,现在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能发给我们一些兵器,让我们的百姓能去追回自己的妻女,就算追不回来,拼死了,也无怨无悔了啊。”
一边的乡民们全都大叫道:“给我们兵器,我们自己去打,我们自己去打。”
王镇之的眉头紧锁:“各位父老,请冷静,羌贼多是骑兵,人数众多,需要大军将他们击败,各位的家人才可能得以解救,不要一时冲动,去做无谓的牺牲啊。以前妖贼在吴地时也抢掠过不少百姓,最后打败他们时,也都救出来了。”
二壮子恨恨地说道:“王司马,不要说这种话,要是你的老婆女儿给妖贼抢了,你会这样轻飘飘地一句带过吗?”
苍伯连忙回头给了二壮子一个耳光:“你不想活了吗,这种话也敢说?!”
二壮子的嘴角一下子给打得淌血了,那是原来就有的一道疮疤的破裂,显然,之前跟羌人的反抗中就留下了这个伤痕,他也不去擦抹血迹,大声嚷道:“老婆给抢了都不去抢回来,那还不如死了拉倒。身为父母官不去保护子民,那就让我永远闭嘴吧!”
王镇之紧紧地咬着牙,他的拳头也已经握了起来,显然,他的愤怒也达到了临界点,并不是因为这个二柱子的言语冲突,而是因为作为一州司马的无能与愧疚。
王镇之的身上,突然“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