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范抬起了头,和同样抬起头的悦寿对视一眼,转而向刘裕说道:“内城的城门到宫殿这一段,所有忠于慕容超的军士已经给擒杀或者放仗投降,而宫殿那里是由贺兰卢大人,率领着贺兰部的军士在守卫,黑袍现在一个人呆在无极殿内,给重重包围,但他似乎有什么邪法妖术,冲进殿内的几十名将士都死了,现在贺兰卢将军不敢强攻,只是把那大殿团团围困,等刘大帅您亲自发落。”
刘裕点了点头:“城中可还有百姓没撤出来吗?”
韩范摇了摇头:“今天开城的时候,原来撤进城中的十几万百姓已经全部放出,都在这外城了,只是…………”
他说到这里,眼中含泪,声音也变得哽咽了,低头不语。
刘裕转身看向了身后,只见身后的全城,已经成为一片修罗场,四处都是烽烟冲天,虽然战斗和惨叫声已经渐渐地平息下来,但在刚才的那阵混乱之中,无论是城中乱跑的百姓自相践踏,还是混在人群中的燕军死士们趁乱攻击引发的晋军反击,再或者是晋军在遇袭之初,出于仇恨而进行的无差别攻击,所有的这一切,结合在一起,造成了可怕的后果,就是现在这外城之中,如同地狱一般的惨状。
一个时辰前,还欢天喜地,一片祥和的城市,这会儿已经是狼烟遍地,尸横全城,数不清的毡帐和房屋,都冒着清烟,一队队的晋军士兵,正在用手中的刀剑枪矛,刺戮着地上的尸体,以确保不留活口。
侥幸未死的鲜卑族人们,也给晋军们持刀枪所逼迫,互相用绳索捆着,百人左右一大圈,押往城中各地的角落看管,城中遍是血腥的味道和火烤皮肉时的那股子焦臭味,超过三万以上的尸体,把整个城中的大地,染得一片鲜红,沟渠之内,尽是血水。
可是哭声却已经很少,那是这些可怜的鲜卑族人,经历了刚才的疯狂杀戮后,已经面对晋军的刀枪,吓得不敢哭泣了,甚至连那些婴儿,都给自己的母亲紧紧地抱在怀中,不敢让他们发出声响。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一个人的野心,把到手的和平弄成这样,慕容超,你真的是罪该万死!”
慕容超在榻上翻着白眼,继续声嘶力竭地狂叫着:“缴械,不交女人,缴械,不交女人!”
刘裕咬了咬牙,转头对着已经站回身后的向弥说道:“铁牛,通知阿寿,传我帅令,现在全城局势已经控制,不许再随便屠戮城中百姓,把他们尽快迁外城外安置,另外,从燕国百姓中挑选民夫,速速把城中的尸体运到城外,最好是集中火化,城中多洒石灰与药酒水,尽快消毒,几个月内,城里不要住人。”
向弥叹了口气:“这一下死了这么多人,这鸟城怕是不能呆人了,寄奴哥,干脆把这城给夷平拉倒。”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个后面军议再谈,先停止战斗,安抚民众,通知胖子,让他尽快给城中百姓发放食物,在城外安顿下来,韩范,悦寿,由你们带领归顺的燕军士卒,看护管理这些百姓。”
向弥的脸色一变:“寄奴哥,不可啊,万一他们再起叛心…………”
悦寿连忙磕头道:“我等从无反意叛心,是慕容超他…………”
向弥怒骂道:“屁话,今天死了这么多人,你手下的将士都有家人朋友死了,你敢保证他们个个能放下仇恨?那个慕容镇不就是因为儿子死在我军之手才要反叛?!”
刘裕叹了口气:“铁牛,罢了,今天的事,是意外,也是悲剧,有反心的只是几个人而已,不是全部,如果我们对于这些军民还是不信任,当成敌人防着,那不如全部杀光好了,不然的话,你防得了一时,还防得了永久吗?我们大晋的王师灭燕,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消灭那些野心家,让双方的军民永远不再有仇恨和杀戮,这也是你大嫂生前一直想做的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