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神色严肃,大声道:“你说清楚点,这些是什么意思?!”
刘穆之点了点头,平时嬉皮笑脸的神色一扫而空,变得格外的严肃,眼神中又透出一股难言的殷切之情:“就是要明确这个权力的分配和传承,不能私相授受,更不能因为个人的好恶而随意地改变自己定下的规则,要让天下安定,最重要的就是这种给天下人所认可的规则,一旦变了,就得自己率先遵守。”
“西晋的八王之乱,慕容氏的代代手足相残,再到永嘉之乱以来,北方诸多胡人国家,内乱不断,导致亡国灭家的这些悲剧,根源就在于这种传承的制度不明确,一会儿立贤,一会儿立嫡,却又跟部落时期的那些规矩相冲突,最后就是长幼无序,贤愚不分,人人都想着靠力量来夺位,以至于悲剧。”
刘裕反问道:“你说胡人国家是这样,没问题,可西晋不是这种啊,他们就是因为坚持了嫡长子,让晋惠帝这个蠢物上台,才让诸王有了野心,等到贾后毒杀太子后,八王之乱就正式开启了,这不也证明只按血缘,嫡长来选择继承人,同样隐患巨大吗?”
刘穆之叹了口气:“那是另一个极端了,让根本没有能力的人坐到这个位置,不仅会让宗室生出野心,也会让天下面临纷乱,但就西晋的这个事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晋惠帝即位,而在于贾后的乱政。”
“要说皇帝的能力低下,晋惠帝能比现在的司马德宗更差吗?难道东晋因为有个不知冷暖,话都不会说的皇帝,就灭亡了,就大乱了吗?”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皇帝如果不能理政,或者说皇权旁落,就是要看辅政大臣的水平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你提的那个天下大同的想法,让人人都有上升空间,这个道理是没错的,但又跟君权神授,帝王天下的这个模式有冲突。”
“普通百姓看皇帝是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不可能犯错的,他们并不知道上层的这些争斗,只知道要遵纪守法,交税征丁,而皇权不稳,就意味着国家动乱,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要想改变天下人的这种意识,不能一下子就宣传什么人人平等,而是要慢慢来,从君权天授这点,变成贤者议事,公论治国的这套模式,皇帝如果有各种原因不能亲自治理,就由天下负有众望的人来联合商议治国,就象现在的北府三巨头模式,甚至以前的世家轮流坐庄的模式,都是不错的替代。”
刘裕正色道:“可是这样虚君实权久了,不是也会让辅政大权臣自己取而代之了吗?”
刘穆之笑道:“那不就是你接下来准备做的事吗?天命不是不可以移,有五行更替,气数耗尽的这套理论呢,怕什么。寄奴啊,你要明白,贾后乱政,本身就是违背制度的事,皇后这个身份不需要能力,也不需要功劳,只要靠着美貌或者是家族的权势,就可以嫁入皇家,一旦皇帝暗弱,那就会给皇后所操纵和控制,咱们现在通过妙音来以皇帝的名义发号施令,不也是同样道理吗?”
刘裕点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杜绝后宫干政这种事,避免皇后或者后宫中的贵妃,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争权而引发内乱,对吧。”
刘穆之正色道:“是的,自从吕后乱汉开始,后宫干政就是大忌,汉朝是外戚制度,族中出了贵女,则全族亲戚都会鸡犬升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汉末的大将军何进,一个屠夫家族因为出了个皇后,而掌握了大权,却又不具备这种治国的能力,这才引发大乱。”
“贾后的这种情况,是她家族势大,却又膝下无子,为了给家族争权,消灭了杨家,怕杨家一手扶立的太子登上皇位后向她报复,这才毒杀太子,给了天下宗室亲王起兵的借口,象这种情况,就应该避免由她一家独大,权力需要有制衡,几个顶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