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江陵,刺史府。
宽阔的府衙前的大院,乃是一座跑马场,这是当年桓温担任荆州刺史时留下的,每次他在堂上署理公务的时候,面前的院子里,就是他的部曲亲卫们射箭驰马的地方,而这位大军阀也会兴之所致,亲自下场,与部下一较武艺,是以众多的江左世家子弟看不上他,甚至当面称他为老兵,将种,几近骂人了,而他的部下们却愿为之效死。
现在的跑马场上,则是马蹄声声,桓玄一身将袍大铠,骑着自己那匹通体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飞雪驹,正在院内来回奔驰着,马上的他,弯弓搭箭,对着二十步外的几个箭靶,就是一阵驰射,而那飞出的箭枝,都无虚飞,虽然不是直中红心,但也是不离十,这等骑射功夫,虽然比起一流武将还有所不如,但在以步兵为主的南方,也算是相当难得了,更不用说作为世家子弟的他,相比江东的不少看到战马居然会吓得以为这是老虎的膏梁子弟们,更是判若云泥。
而在刺史殿的台阶之上,殷仲堪一身紫色官服,微笑着捻须而立,刘迈和魏咏之分别一身戎装,站在他的左右,魏咏之的嘴上缝着厚厚的纱布,原来的兔唇和大黄板门牙,已经消失不见,他看着桓玄的来回动作,神色平静,倒是刘迈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殷仲堪的身后,不少他的部曲们窃窃私语“看哪,桓世子可真是厉害,马术如此高超,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那是,他毕竟是南郡公桓大将军的世子,虎父无犬子嘛,从小就习骑射武艺,跟咱们京城的公子可不一样。”
“我们来荆州这么些时日,看过太多武艺高强之人了,那皇甫将军,吴将军,可都是一等一的虎将啊,听说,桓世子的功夫,就是他们教的呢。”
“就是就是,咱们自己也是当兵的人,要是只靠身份,手上没点真功夫,想让手下服气,也是不可能的啊。”
刘迈终于忍不住了,回头怒目而视“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是不是对殷刺史有不满,才说这样的屁话?!”
几个部曲吓得连忙收住了嘴,不敢再开口,殷仲堪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仅剩的那只独眼眨了眨“哎,刘参军,不必这样,他们说的有道理哇,这荆州是处于抗胡的前线,自然需要有真武艺,桓将军当年可以出镇此地,发动几次北伐,确实是靠着这武风,我们这些江左文人,应该多多学习才是。”
刘迈讨了个没趣,正要再说,只听一阵马嘶声响起,桓玄的战马突然直冲着殷仲堪冲了过来,而所有人都看得真切,这回桓玄居然已经弃了手上的弓箭,换了一根足有一丈五尺的长槊,夹在腋下,几乎是整个人站在马镫之上,而那闪闪发光的的槊头,如同毒蛇吐信,奔着殷仲堪的面门而来。
殷仲堪睁大了眼睛,面如土色,两脚却是跟生了根一样,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这个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文人,在这种搏命突击的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连本能的闪躲都忘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之外,刘迈的脸色大变,大吼一声“刺史快趴下!”可是他一边吼,一边自己却一下子抱头缩到了地上。
魏咏之二话不说,整个人一下子挡到了殷仲堪的面前,如同一道铜墙铁壁,让在身后已经面如土色,甚至裤档都有点湿的殷仲堪,顿时心里有了一点安慰。
“呼”地一声,桓玄的长槊,就在魏咏之的面门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变刺为划,直接掠了过去,强烈的劲风拂过魏咏之的脸,让他的那兔唇之上的纱布,都扬起了一个小角,可是魏咏之就是这样站在那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身形更是纹丝不动。
飞雪驹一声长嘶,前蹄人立而起,而桓玄在马上一阵大笑,当飞雪驹的双蹄落下的时候,他手中的骑槊,也已经插到了地上,而他的披风一阵飘起,说不出的威武气概,刺史府内,所有桓氏的家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