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杨的脸色沉得像村东头老李家那片乌云密布的天,不对,比那还沉,沉到了心底。
想开口,却又像喉咙里卡了块硬邦邦的玉米面饼,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小哥的声音冷得像冬日早晨的井水,“要在这地儿办祭祀,就得有人当供品,不然,谁也甭想走出这山沟沟。”
就像他们误闯了不该踏足的禁地。
胡八一听小哥这么一说,脸也刷地白了,随即便盯着石板上的古老图文。
胡八一对这魔国祭祀的规矩虽然一知半解,
但大体上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那人形坑里刻着的祭祀场面,虽是粗犷简朴,
却越瞧越让人心惊肉跳。
壁画上的每一笔一划,仿佛都带着血色,活生生的人在那惨烈的祭祀前被剥皮拆骨...
难不成,他们也会落入如此境地?
可他们七人中,谁又甘愿做那个献给山神的羔羊?
胡八一心里没数,更不愿面对这残酷的选择。
祭祀的路数他倒是瞧明白了:
就是把供品送走,再将供品和那传说中的凤胆,分别扔进身后两个水塘,那里是蛇骨祭祀的正地。
别的啥也不用做。
至于为啥要这么分开沉塘,胡八一估摸着,许是为了阴阳调和,求个平衡。
“天哥,老胡,咱们下一步咋整?真要咱自个儿出条命?”本已稍显松弛的王胖子,这下子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张乾刚想搭话,初一风风火火地跑了来。
“天哥,胡大哥,杨小姐,我发现了个古怪的东西。”
众人一愣,随即跟上初一。
反正呆着也是干瞪眼,不如找找有没有旁的生路。
众人随初一回到刚进来的地界,见着了一口怪模怪样的水晶盆。
那水晶盆活像扣着的小水瓮,底座连着玉山的岩壁,浑然天成,瞧不出接缝。
不知何时起,一丝丝暗红的水晶沙从上头滑落,盆底已铺了厚厚一层。
“天哥,老胡,这不是沙漏吧?可这也忒大了点儿吧。”
王胖子这么一说,胡八一心咯噔一下。
“天哥,怕是不妙,这是算时辰的,咱们若赶不上细沙漏完就祭祀...”
胡八一原先还纳闷,那白隧道里的黑影到底是个啥名堂。
现下见到这沙漏,他才恍然大悟,那黑影不远不近,似在监视。
起初他还以为是惧怕张乾,不敢露面。
如今才醒悟,那黑影子原是要盯着他们。
打他们入隧道起,就跟在后头,不远不近。
而他们的生死倒计时,也在那时悄然开启。
“老,老胡,你莫不是逗我们?祭祀还带限时的?”王胖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选个舍己救人的英雄就够呛了,这还整出个截止时间。
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大伙儿同生共死到这儿,早成了过命的兄弟,哪舍得对自家兄弟下手。
胡八一脸色凝重,沉得像要滴水。
他没接王胖子的话茬,心里压着块巨石。
祭祀这事儿,不论魔国还是哪儿,都讲究个时辰,错过良辰,可不是闹着玩的。
雪莉杨望着沙漏中缓缓流淌的细沙,
心不再是沉,而是痛。
照这速度,留给他们的不足半小时。
祭祀总要费些时辰,也就是说,留给他们做决定的时间,只剩下十来分钟。
雪莉杨拳头紧攥,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却丝毫不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