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进山抬眼，打量着面前红着眼低头默默流泪的娘，闷头抽着烟的爹，还有冷颜不语的世安以及满脸疑惑的婷婷。

没有久别重逢得抱头痛哭，也没有任何痛骂与责问。只有一片沉默及尴尬。

“吃饭吧。”杨玉蓉低声道。

其余四人闻言，便开始动筷。

“爹，娘，这些年...还好么？”进山低声道，头不敢抬。

程开石夫妇并未出言，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日在倚仙，我...”进山言辞迟缓，想要解释。

“没事儿...我们能见着你就行了。”程开石低声言道：“新娘子很漂亮...我和你娘都觉得挺好的。”

进山闻言垂首，心若铅重，千言万语似是直接被堵在嗓眼，再也说不出半句。

许久。

“怎么不见云姐姐？”进山重新堆出一脸笑，打破沉默。

“进山哥哥，云姐姐几年前自从世安哥哥离开老家后就出远门了。”见无人应答，一旁的婷婷突然说道。

“几年前？到现在还没回来？”进山疑惑，他抬眼询问，却见爹娘不答，于是将目光转向世安这边。

“我听闻眼下正值倚仙百年一届的至尊圣会，众仙云集...”世安没有道出其中缘由，突然言道：“你如今身份...不是更应该待在倚仙出席？”

“无妨。”进山摇了摇头，凝望着爹娘：“眼下...我更想待在家里。”

此言一出，即便是世安，面色也缓和了许多。杨玉蓉抬眼望了望多年未见的儿子，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而程开石也收起了烟枪，倒上了酒。

“快吃快吃...”他嘟囔了起来：“至少终于团聚了。”

宛若时光倒转，一家人如曾经那样坐在一起，似是这几年的种种并未发生一般，气氛也变得和谐温暖许多。

茶余饭后，婷婷三步并两步奔出宅子寻师兄弟们玩耍，程开石满意地抽起了烟枪，神色陶醉，杨玉蓉也坐在桌沿，织起了不知是哪个孩子的衣袄。

兄弟二人久违地趴在桌前，细数着木桌上儿时得痕迹。

不知何时，进山抬起头想了想，突然言道：“爹，娘，我此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啊？”程开石夫妇闻言抬头。

“我想请你们...”进山眼神在屋子里来回扫过，漫不经心道：“暂时先回老家...待几年。”

啪嗒。

随着程开石的烟枪不小心掉落在了地面上之后，世安倏地站了起来。

“什么？回老家？”他望着进山，满脸惊异：“回关外？为...为什么？”

似是早就预料到世安会有这等反应，进山面色冷静：“是的，我打算让你们回关外的老家先待几年，等时机成熟了便将你们一同接到倚仙居住。”

“不行，哥哥。”还未等程开石二人开口，世安立马摇了摇头：“爹娘的年纪都大了，经不起关外环境的折腾，而且你可知小游村的几位叔伯苍老到什么程度了？”

世安此言不假，自从接爹娘入关以来的这几年，他几乎每年都会亲自带各种物资与富有生命气息的丹药送往老家，去接济小游村以及定关。

可即便如此，那些与爹娘同龄的叔伯们常年在关外的环境下，依旧苍老得很快，近四十几许便已头发灰白，神色衰败了。

而老得快，便是关外的一种常态。

相比之下，程开石夫妇这几年经过青花原的环境滋养与常年服食灵气充盈的丹药之下，不仅没有半分老态，相反面色越发红润，两鬓也重新乌黑了起来。

所以，无论如何，世安也不愿意爹娘再回到老家那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