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妆面上浮现些许不自然,“柳郎他忙于准备秋闱,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我处境如何也在所难免。何况,他如今一介白丁,自是不敢求娶我这样的高门贵女,等他高中之后,定会上门求娶我。”
彩笺忍不住道:“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表少爷再过两日就进京了。”
宋晚妆面色微变,也有些慌了。
她握紧了彩笺的手,“彩笺,我现在被软禁在凝妆阁出不去,也没法和柳郎见面,你去帮我跟柳郎说我的处境。不,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他。”
说着,宋晚妆就开始研磨。
彩笺却是惊恐跪下拒绝:“小姐,若我帮着你与柳公子私相授受,夫人也会发卖了我的!”
宋晚妆气恼,拿起砚台就砸在了彩笺头上,墨水撒了她满脸,她却目光冰冷满是愤怒:“废物!”
彩笺默默低下了头,任由墨水混着鲜血自脸庞流下。
过了一会,宋晚妆好像气消了,又想起彩笺对她的好,将她扶了起来,用手帕帮她擦干净了脸上的墨水和血迹。
“彩笺,刚才是我冲动失手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彩笺抬头有些委屈地看着她,“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夫人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老爷不逼你自尽,如今你名声尽毁连累家族,嫁给叶表少爷是你最好的归宿了,柳凌霄实在不是良配啊……”
宋晚妆微微攥紧了柳凌霄送她的手帕,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刚才是我糊涂了,彩笺,你就当没听到我刚才说的,也不要告诉我娘。”
彩笺见她如此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很是欣慰地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几日,宋晚妆都很安分,也自己绣起了嫁衣,俨然是认命愿意听从宋夫人安排嫁给表哥的模样。
宋夫人的娘家叶家在江南,是当地颇有声望的世家。这次进京来娶宋晚妆的,是宋夫人的哥哥的庶子叶致远。
原本宋夫人想去信让她嫡亲的侄子娶宋晚妆,但她嫂嫂听说了宋晚妆在燕京的丑闻,并不同意此事,便让几个庶子抓阄,谁倒霉谁娶宋晚妆。
叶致远就是那个倒霉蛋。兄弟们见他抽中后,纷纷如释重负,然后幸灾乐祸地恭喜他。
叶致远就这样不情不愿地进了京。
他先是拜见了宋大学士和宋夫人,之后就去凝妆阁接亲,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酒宴婚席,更没有宾客,很是冷清。
宋大学士甚至都没有再去看宋晚妆一眼,他恨不得叶致远快点把宋晚妆接走,免得让他面上蒙羞。
宋夫人倒是同叶致远一并去了凝妆阁。
然而,刚进门,就看到了被捆绑着坐在床上的新娘。
宋晚妆倒是穿上了嫁衣,盖上了红盖头,但这会儿却被麻绳死死捆绑着,坐在床上挣扎着。
叶致远看了眼旁边的宋夫人,面上有些难堪:“表妹这……”
谁家新娘出嫁的时候还要绑着上花轿啊?
有沈朝谨珠玉在前,宋夫人对于这个娘家庶出的侄子并不大看得上眼,觉得他能娶她女儿已经是赚大了,也不在意这会不会伤了他的颜面。
宋夫人皱眉问伺候的丫鬟:“怎么回事?”
丫鬟低头道:“夫人,小姐闹着不愿喝堕胎药,宁肯撞墙也不愿意嫁给叶公子,奴婢们怕她出事,便将她绑了起来。”
宋夫人闻言也并未斥责丫鬟们大胆,而是问:“堕胎药给小姐喝了吗?”
丫鬟看了眼桌上空了的碗:“喝了。”
宋夫人点了点头,再看向坐在床上的宋晚妆,叹了口气,“晚妆,娘也是为了你好。燕京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跟着致远去江南,有你舅舅护着你,事到如今,娘只希望你余生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