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顶。
身上穿着的细棉布衣裳洗的发白,袖口泛起毛边。
“奴家在玥蚨斋做了好几年了,虽说只是个打杂的,不过翘边的手艺还行,每到换季和年节的时候铺子里忙不过来,都会被叫了去帮忙……。”
通过这位打杂女子的描述,他们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今日一早,女子正跟着裁缝师傅帮忙,外头有人过来说要取安阳侯府世子夫人定做的衣裳。
“师傅说‘安阳侯府的衣裳还未做完呢’,来的人说‘做得多少就先给多少,急着要’……。”
“裁缝师傅就让奴家把做好的几件捡出来,送到前头去。”
女子在送衣裳过去的时候,听了几句掌柜在跟一个陌生声音的对话。
“我只能帮你把人带过去一趟,能不能见到安阳侯世子夫人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我不能打包票。”
“只要你们能把人带过去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
“奴家进去以后,看到的屋里有两个生人,其中一个就是说话的男人,大概四旬上下,留着一小撮胡子,另外一个是个婆子……。”
听到此处,袁明珠往郑妈妈看了一眼。
郑妈妈会意,马上问道“那婆子什么样,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知道,就是看着掌柜他们对她非常恭敬,称呼她为姑姑。”
顾重阳抬眸往郑妈妈快过来,眼神锐利,藏着利刃一般。
郑妈妈忙追问“是不是穿着褐色褙子,长脸白面皮?”
“嗯,”女子点头。
可不是长脸?那女人的长相十分有特点,她一眼就记住了。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屋内气氛紧绷,紧张地抬往上首看过去。
袁明珠冲她笑了笑,又问了些细节。
女子也勾着唇角回了一个笑。听着对方的声音里带着和年龄相符的稚嫩,清脆而悦耳,熨平了她心底的紧张。
平静下来又想起一事。
袁明珠看出她有话要说,以为她担心暴露,安慰道“不要担心,我这院里的人口风紧,不会传出去,没人能知道你来过。”
女子并未辩解说自己没担心。
她确实担心背叛东家会被处罚,漕帮处罚内奸从来没有心慈手软,基本都是三刀六个洞之后沉河。
她来之前就没打算能活着。
去找她的人答应若是她死了,会替她赎回她闺女,她才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她知道,仅凭着她在玥蚨斋挣的那点微薄的工钱,这辈子她也挣不上女儿的赎身钱,她只能铤而走险。
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姑娘大起来,待在那地界没有好。
她是渔家女,从小被卖到婆家做童养媳,只是婆家刻薄,她打小身子骨枯损厉害,生了一个女儿后又失于调养。
生完女儿后好多年再无动静。
婆家最终没了耐心,把她和她女儿一起卖到了花船上。
她挣扎出了那地界,却无力带走女儿。
如今听到袁明珠保证不会暴露她,笑意深了些许。
她这一笑,消瘦的脸庞上皱纹像是刀刻一般。
“还忘记说一件事,今日午时铺子里来了个男人,掌柜的称呼他三当家,掌柜的从您府上回来的时候,那婆子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只有掌柜的自己拎着个墨绿色的包袱,脸色不太好看,
回到铺子里就进了三当家的房间,门窗都关上,门外还有人守着,两人在屋里待了一炷香的工夫。”
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三当家是男的。”
玥蚨斋的掌柜有两个人,一个是大掌柜,统管着布庄和裁缝铺。
裁缝铺这边接待的女眷多,普通人家舍不得花钱请裁缝,都是家里女人做一家人的衣裳,会光临他们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