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他人出去以后,袁弘德问袁仲驹“这件事如果让你做主,你打算怎么收场?”
袁仲驹不再抖机灵,他现在只剩下自惭形秽。
“全凭曾祖父做主。”
袁弘德思索了片刻,说“你这个样子,我们家又准备东迁,确实配不上吴家闺女,结亲的事就算了吧!”
刚刚还信誓旦旦,齿硬口冷的的说着不想娶吴二妞,此刻却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仿若有什么在悄悄流逝,他试图紧紧抓住,只是抓的越紧,越似指尖的流沙一般失去的越快。
袁仲驹嘴角翕动,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袁弘德说“起来吧!”
起来吧!
像是一个标记,把之前和之后分隔开来。
自此以后,跟那个裙裾上缀满忍冬花的女孩将再无瓜葛。
垂杨影里残,甚匆匆,只有榴花全不怨东风,暮雨急,晓霞湿,绿玲珑,比似茜裙初染一般同。
而他只能跟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在从她家的门扉经过的时候,看到她裙裾的一角。
待到他们东迁,再看看她裙裾的一角都是奢望。
只是想象着日后的情形,他都觉得胸腔中被抽空的痛苦。
袁明珠坐在曾祖父旁边,就看到她二哥跟磕了药一般,膝行到曾祖父的脚边,抱着曾祖父的腿“曾祖父,我想娶二妞。”
袁明珠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愧是二哥,果然二得让人拍案惊奇。
是该说他终于睡醒了,还是这人反射弧太长?
还好他说的是想娶二妞,不是“选”二妞,不然袁明珠得拿炕扫帚敲他的脑壳,问问他真以为自己脸那么大?
袁弘德叹口气,“我知道了,你起来吧,读一会书该吃晚饭了。”
袁仲驹还想说什么……
被他阻止了。
少年的心思总是多变的,谁也不知道他这会的选择以后会不会再变。
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袁仲驹愿意选择二妞,是给这件事画下的最好的休止符,对各方都有百益而无一害。
袁明珠也没有再说话,因为按照她的衡量,这也是最好的结果。
谁还不是年轻时候走过来的,袁仲驹的心思她差不多也能了解个六七分。
照着年龄算,袁伯驹和他还有吴家堂姐妹,算的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两家人住得近,是一起长大的两小无嫌猜。
他之前分不清自己的真正心意,只因为姐姐更主动,搅乱了一湖春水。
等到今天大家的当头棒喝,把之前被蒙蔽的面纱揭开,又面临着取舍,他才真正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袁弘德虽然没有给予他明确的答复,也在当晚跟陶氏合计了之后,第二日带好礼物去了吴家。
面对袁家的提亲,吴家的人都有些呆愣。
“什么?求娶二妞?”吴正良惊呼。
吴家大房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袁家傻了吧,放着他们家好好的健康的闺女不求娶,反而去求娶二房的那个不会下蛋的鸡?
袁弘德点点头“没错。”
又说“那时慌乱之中请来的乃是游方郎中,郎中说的也不可尽信,最好延请名医再来给孩子看看,
若是庸医误诊,咱们两家的亲事正好让谣言不攻自破,若是孩子真有个好歹,与其让我家仲驹娶姐姐带着照顾妹妹,不如直接照顾妹妹。”
他的一番话,差点没让吴正良两口子喷出一口老血。
袁弘德的话没毛病,句句在理。
袁弘德不理两人再说什么,接着道“当然,如果大夫看过之后确实没有大碍,这门亲事只要你们家认我们家就不会变卦,
若是正仁他们觉得只是权宜之计,也可以当这门亲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