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多种稻谷,此时禾苗才刚抽条,迎着早晨的阳光,随风轻摆。
“大人,”队长低声叫了声,指了指远处的低头。
一个人从田里站起来。
那人头戴斗笠,手和脖颈处都是重重的黑褐色,一看就是久经农事的老把式。
“老丈,”袁宝儿溜下地沟,小心点的往他那边靠过去。
队长也要跟过来,却被袁宝儿喊住。
队长知道,她这是怕自己把地踩坏了,惹怒人家,便老实的站在上面。
“老丈,跟你打听个道,”袁宝儿笑眯眯过去。
老汉抬起头,见袁宝儿模样白净,衣裳也平整,瞧着像是好人家的娘子,便抬了抬斗笠,露出黑褐色,满是褶皱的脸。
“去哪儿?”
“董庄怎么走?”
袁宝儿的口音明显是外地的,老汉又端量了她一会儿,才指了指前面影影绰绰的屋子轮廓,“那边就是。”
老汉说话带着浓重口音,袁宝儿只能从手势和他的表情猜测。
老汉见袁宝儿一脸懵,便抹了把手,往外去。
袁宝儿下意识的跟上去,老汉就道:“你去哪儿寻谁?”
袁宝儿就是随口说了队长提及的地方,哪里知道那里有谁。
所以她就装作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
反而是队长听懂了,他凑上前去,眼珠滴溜溜的看着两人。
老汉立刻看向队长,十分警惕的样子。
“这是我哥,”袁宝儿道:“我两过来寻亲。”
老汉看向队长,队长忙朝老汉笑了下。
“你们找哪家?”
“找姓周的,”队长立刻回答。
如此快的速度,显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老汉想了下,村里确实有户姓周的。
“周伢子家,”老汉道。
队长不好意思的笑了,“是啊,那是我们远方表哥。”
老汉点头,又看队长衣着,都是板板正正,干干净净,不像是逃荒一类的,这才往村子里去。
袁宝儿四下端量,东问问,西问问。
老汉以为她的对这里新奇,想着都是同村的亲戚,对她的问题回答的也算详尽。
袁宝儿把他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好似不经意的道:“怎么不重麦和粟啊?”
“那个种不来,”老汉道:“那东西在咱们这儿养不好,要是种了,来年家里可就不够嚼用了。”
大夏的庄稼都是要交田赋的,元哥儿这两年也曾尝试减轻赋税,但有左右相作梗,施行的很不顺利。
过重的赋税加重了百姓的负担,哪怕是富庶的南地都觉得负担,何况是收入一向赶不上南地的北地。
不过这事不是短期能解决的,袁宝儿绕开这个话题,说起了种子的品种。
这边中的稻谷是这里独有的稻种,成熟之后,米都是淡绿色的。
不过这种米要求很高,很多成熟之后达不到贵人们想要的颜色,那些达不到的就只能当做普通稻谷卖掉,或者只留。
那些能达到的,一部分留下来做种,余下的卖出去,得到的钱用来支付家里的开支。
“那您一年下来,家里能有些盈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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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宝儿知道,那米叫碧梗,价格十分昂贵,在京都能买到十两银子半斗。
要知道,哪怕是京都,米的价格也不过是十个铜钱而已。
这样的价格已经是天价了。
老农闻言苦笑着摇头,“若是能收上十斗,年时还能给家里的孩子添些新衣。”
袁宝儿表情微变。
老农说过,合格的碧梗,一亩里未必能出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