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靴比寻常人的靴子要高出许多,边缘用牛皮包裹,以便应付这样突然变化的天气。
袁宝儿笑着拿了早前准备的软鞋过来,将还带着泥水的靴子放到门边。
“这里通风,明晨大抵便能干了。”
她如此解释。
龚庆不疑有他的揉着头发。
他这一路赶来,被风雨打了个透心凉,不止靴子,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了个透。
靴子这种东西还不像衣裳,随便缓一缓便好。
若能晾干,他还是更愿意穿顺脚的。
袁宝儿注意到他半湿的衣裳,去寻婆子,让她去寻管家,拿两身舒适的里衣送去。
确定婆子能办好,袁宝儿才回去屋里。
关上门,她长长出了口气。
到此时她才发现,她的背脊那里的单衣早已被冷汗打透了。
官道上的土是黄色的,田却是黝黑黝黑的黑土,很是肥沃。
龚庆官靴沾上的泥巴,最里层便是黑色的,外面沾着薄薄的一层黄土以及些许府里的灰土。
也就是说,他之前出没于田庄之中,甚至还进过农田。
龚庆虽然表现得很平易近人,但袁宝儿能看出来,他其实是很傲气的。
不屑于与低于他等级的人结交,但也不屑于为难。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没有目的,怎么可能跟那些农户打交道?
那些农户,说得好听是质朴,说得差点,那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只要有好处,就没有他们不说的。
她那会儿去周家村虽然做了伪装,却也很拙劣,真要被有心人盯上,定然逃不脱。
所以在察觉龚庆去过农田之后,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让自己面色如常的把事情做完。
她慢吞吞的坐到床上,踢了鞋子,躺下来,感觉急促的心跳一点点转缓。
一夜很快过去,袁宝儿随着天光一起睁开眼。
套上外裳,她赶紧准备盥洗用的物事。
龚长义盥洗完毕,带着龚庆急急出门。
没到中午,袁宝儿见着周管事。
说是府里来了贵客,韩家阖府出动,晚上还会有宴会,人手不够,从院子里借人。
袁宝儿笑眯眯点头,生怕不够,只留了一个人陪着她看门,余下的都交给了周管事。
周管事就喜欢这样上道了,想着人家给自己面子,就想法回报一二。
等到傍晚,他特特交代四儿给袁宝儿捎来几样宴会上的硬菜。
“太谢谢了,”袁宝儿打开食盒,浓香扑鼻而来。
“跟我还说这个,拿着,敞开了吃,不够我再去给你拿,”四儿一边说着豪言,一边咽口水。
袁宝儿笑着一拐他,“你也还没吃吧,这院里就两人,不如你留下来一块。”
“这,不好吧,”四儿有些意动,但又顾忌这东西是给袁宝儿的,一时抹不开。
“这有什么,咱们不是兄弟?”
袁宝儿笑呵呵的挪了几样出来给留守婆子送去,拉着四儿去茶水间。
四儿虽然是管事的侄儿,但也不过是挂个名头,平常能得些便利,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吃这些硬菜,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捏着筷子,瞧着摆得跟朵花似的菜肴,不知该怎么下筷子。
反而袁宝儿一筷子夹在花心上,毫不怜惜的把那花拦腰切开。
“吃,”她又夹一筷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顿时鼓鼓。
四儿瞧她嘴角挂油,跟个贪吃的耗子似的,一股一股的,顿时乐了。
才刚那股敬畏和怯意顿时散了。
“这要是再整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