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芳华之年,想必经历不少。”宋达有阅人之练,又转一话。
我没有打算告诉他我的经历,因为他是富家子弟,何尝理解为穷苦。我把那绵堂曾告诉我的话转给他“战乱之秋,颠沛流离,我生下来,十八年,是为了活,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不是乐事。有的人喜欢拿起刀,有的人想和别人不一样,有的人是混口饭,有人的人怕自己在弱,有的人怕千夫所指,所有人都怕,只好学着喜欢杀戮。鬼哥和我们也是如此。”
我们安静着,多少有点儿难堪。
“所以,学会打架斗狠,也学会了风情万种?”宋达眸子黑亮,紧紧凝视眼前的我。
我点点了头。
他沉默寡言一会,“大上海不是你们想像这么好地方。”
“所以?”
“离开这里。”
“去那里,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何处为家?”
“你知不知道,对外号称‘三鑫公司高级俱乐部’,而实质上是一规模宠大,设施豪华的赌窝。是霍焯山、杜少卿、张成林及其弟子聚剑钱财的一座金库,也是他们视为攀升之道,扩张势力之诀窍。里面鱼龙混杂,只要有钱,认识任何与俱乐部或三鑫公司有点关系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参与赌博、游乐,不是你去的。”
“天大地大,人都要活,不是你这种富家子弟所能理解的。”我恢复本性,也跟他开起玩笑。
“愿不愿跟我一起到军营?”他问得隐晦,我答得坦诚“不愿,宋大哥心怀天下,胸中有万千韬略,我不过区区小女子。我想要自己自由。”
宋达神情有些伤感,此时任性得像个小孩“我要砍掉你的翅膀。我们生活在这个乱世,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无法慢慢等待花开花落爱,只能不顾一切去挣、去拼、去爱,为了保护爱人,不惜阴谋阳谋一起施展,哪怕被误解、被唾弃也在所不措”
我愣了一下,这一切变得失控制,“别,别,求放过,这跟强抢民女没有两样;你权势滔天,多的是名门淑女倾慕。”
我们俩同时仰头大笑。
第四步失控。
宋达同意帮我协调让鬼哥出来,我心情大好。
我们开始下山,我还有别的大事要做,因为最近生活拮据,已经在上海连吃三个月的清水白菜了,我需要找些野味,给二狗子补补身体。
我紧盯着山中一家小农舍,一群鸡在找食,我叫声“停”,宋达不明,紧张问“怎么啦?”
他见我的眼睛竟有些发直便奇怪的问“看什么呢?”
我指着鸡群说“这是什么?”
“鸡呀,没见过是怎么着?”
“你说错了,这是烤鸡!”
“你的意思是”
我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一只鸡的的脖子,鸡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我拧断了脖了,立马递给宋达,空出另一手再拧断另一只鸡,宋达没有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拧断鸡脖子手法如此熟练,有些瞠目结舌。
我俩一人一只鸡在手,快速潜逃上车,我一边拉他一边吩咐道“快,快,你回家弄些调料来,我给你做晚吃饭!”
村民扛着棍子追赶出来,宋达也许平生第一次狼狈不堪潜逃,车开得比风火轮都还要快,我当他是兄长一样搂着他肩,用手掩耳盗铃着他有脸,他努力压缩着身体,不让农民瞧见其正脸,我对他说“你真像一只黄鼠狼叼鸡!”
宋达感到惊诧,边急速狂飙边问“一小时前那个温柔、妩媚而娇滴滴的女人,现在全然不是那么一个人,天真、羞怯、娇弱不是你的外表。现在全然是男性化的你——干脆、坚决,办事果断,雷厉风行,没有一点女孩子的蹒跚态度,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就像一个男人那样从最简捷的途径去找到它,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躲躲闪闪,转弯抹角。哪个才是真实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