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外院里,孟娴追着盛芮的背影匆匆疾行。
原来她竟是一出门便看到盛芮拎着挎包脚步匆忙地赶路。她似乎是目的很明确,因为她根本没有看路,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孟娴既要跟着她,又要遮蔽身形不教人发现,头次做尾随这件事的她磕磕碰碰,战战兢兢,浑然忘却自己已经离开大厅甚远。
方家这老宅是数代人积累下的财富,不仅占地广,屋舍还多,三步一拐,十步一弯。其旁更有百年前种植的老树遗留下来,郁郁葱葱,自成一景。景是好景,只是对于头次来这里的人来说,极其容易迷失方向。
孟娴自是毫无兴致欣赏风景。她屏息凝神尾随了一路,绕是她体力不差,这般紧张的疾步下仍旧出了一身汗,呼吸也急促起来。肚腹内却像是烧了一把火,那果酒的后劲起来后一发不可收,火苗从胃一路窜到了喉腔,令她口干舌燥。
走上一条长廊的时候,她体力实在不支,便略微驻足,弯腰撑着膝盖匀了匀气。
再抬头,盛芮却是不见了!
孟娴顾不得休息,忙提脚去追,可四顾一瞧,却发现自己立于一全然陌生的地方。四周皆是高大乔木,在昏暗的灯光下洒下大片黑黢黢的树荫,想来夏日应是乘凉的好地方,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却只让人脊背生寒,孟娴的一身热汗登时凉成了冷汗。
她迷路了!
四下无人,便是原先的那些说笑声都已听不见了,可见自己已经追着盛芮离开大厅很远了。藜央没有跟上来,不知去了哪里,她方才跑得太快了。
孟娴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一瞬间心思电转。她想回去找藜央,可是她完全记不得路了,而前面便是盛芮消失的地方,目之所及只有幽深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仿佛朝她张开一深渊巨口,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
她孤零零站在这条长廊上,冷风打得面颊生疼。
她不能一直停在这里。
孟娴咬咬牙,摈弃纷杂的念头,一头扎向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一步不敢停留,多余的眼神也不敢看向四周,脑袋里更是不敢想那些曾经听过的鬼故事。可越是遏制,那些杂念越是和她作对,以致于她现在看那些长廊上的乌红柱子都像怪物。
孟娴忍不住嘴里默念,以期不再胡思乱想
阿爹把生意交给了阿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
上次归家时还说让阿娘来玩,若她今日平安回家,那就着手去办……
老天爷,那棵树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动了一下……
不不不,别瞎想……家里的果园被藜央救活了,阮家也败落了,以后应该可以顺遂了吧……
前面长廊分叉了,她要走那边?
等等,那地上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像人的影子?
它怎么动了!!!
孟娴一时魂飞魄散,寒毛倒竖,慌不择路拐向了另外一条路。
她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跑得这般飞速,此刻却只恨自己不能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离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
闭眼飞奔,电光火石间,却是猛地撞上了一个坚实又柔软的东西。
她刹不住脚,骇得险些一蹦三尺高,却被对面那东西紧紧抓住了胳膊。
孟娴魂飞胆破,登时炸了毛,压迫一路的恐慌积攒到极致,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却被一只手掩住了口鼻,声音瞬间憋在了喉咙里。
她立时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那东西便一壁捂着她嘴,一壁将她控在身前,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孟娴喉头呜咽,挤出了“呜呜”声。
那人咦了声,桎梏的劲便松了些。
没错,孟娴已经察觉出对面是人,且是一个男人。
一察觉胳膊上的手微微松开,她就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