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称心时竟莫名其妙平静下来。
二人相处三年,以李承乾喜新厌旧的性子,称心竟然没失宠,反而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足可见称心还是有一些本事的,至少别的女子或男子便做不到让他心境平静。
“说甚傻话,孤只不过去见见父皇而已。”李承乾强笑道。
称心摇摇头“是奴害了殿下,当初不该在殿下面前摆弄突厥人的东西,害殿下也喜欢了突厥物事,闹出今日这桩祸事……”
“孤喜欢的东西,喜欢便是喜欢,谁也勉强不得我,与你何干?”李承乾笑容渐渐被愤怒代替,握紧了拳头,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声嘶吼着“只恨孤无名无权,登不上那个位置便处处被人所欺,此生不得肆吾所欲!”
称心一惊,急忙道“殿下,隔墙有耳,此话大逆,不可胡言。”
李承乾朝殿外瞥了一眼,悻悻一哼,终于还是不敢再说了。
“说来还是奴的不是,殿下终被奴所害,今夜那五名突厥人被杖毙,奴当时便躲在内殿屏风里偷看,吓得六神无主,当时真怕下一个便轮到奴了……”称心说着抚了抚胸,抬眸痴痴地看着李承乾“奴怕的是,死后不得与殿下再见,奴不怕死,奴怕相思……”
李承乾闻言,顿觉整颗心都被融化了。
“称心,有孤在的一日,必不负你。”李承乾握紧了他的手,随即叹道“只恨父皇渐不容我,日后处境不可预料……”
“陛下方才责骂您了么?”
李承乾面容渐渐苦涩,摇头道“父皇一句话都没说,冷落了我一个时辰,比骂我还难受……”
说着李承乾面容扭曲起来“虽未说一句话,但我察觉到……父皇已生易储之心!”
称心大惊,顿时花容变色“这可如何是好?”
李承乾垂头,沉默。
许久之后,他忽然抬起头,冷冷道“我是天命所归的太子。谁也不能把我的位子抢走,当年父皇能在玄武门发起兵变,焉知我……”
李承乾忽然住口,脸色有些发白,似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连说一说都会令他恐惧。
称心呆呆看着李承乾那张苍白的脸,心中若有所感。垂头幽幽叹息。
似乎……他已在李承乾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或许是背后那位不知名的大人物希望看到的结果吧,完成了任务,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为何心里却如此痛楚?
回家的马车有些摇晃。
百名老兵前后簇拥,许明珠坐在马车里,李素骑马与马车并行。
路很黑,很长,队伍很安静。
长久的寂静总归令人不自在,许明珠掀开了车帘。朝李素笑了笑,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眉眼,但李素能察觉到她的笑。
“夫君,陛下今日与你说了什么?夫君有diǎn不高兴呢……”
李素眨眨眼,笑道“我哪里不高兴了,高兴着呢,陛下刚刚封我官了……”
许明珠喜道“夫君终于有事做了么?”
李素的笑脸有diǎn僵硬,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夫君到底有多游手好闲啊……
“夫君,陛下封你什么官职?”
李素咳了两声。道“入尚书省,封尚书省都事,参知政事……”
许明珠笑得眼睛弯成了新月,喜道“恭喜夫君,二十来岁年纪已入省了,这可是寻常人大半辈子都进不了的地方啊。将来夫君必然能当宰相的,嗯嗯,一定能!”
李素笑道“全托夫人鸿福。”
许明珠嗔道“全是夫君的本事,与妾身何干?……只不过,陛下赐封官职是喜事。夫君为何不高兴呢?”
李素叹道“因为除了封官,还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夫人想先知道哪个?”
许明珠眨眨眼,道“妾身想先知道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