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承受着背后传来比伤处还要更痛的,他替我上药的手劲儿,不愿答话。
“也想过,把你灌醉了,或将你这一双腿生生折断了去,想过使尽天下卑劣的手段将你留在我身边,好叫你再不能去寻他。”我微微瑟缩了双腿,现下的子歌,太不像子歌了。
终于上毕了药,他起身离去时,唇边轻飘飘带出一句话:“我放过你容易,你如何才能放过我?如何才能叫我不再痴缠,不再妄想…”
清早的风微微有些凉,我看着窗棂外头那叶子上的些许晨露,合着第一束日光破晓开来,被屋里的铜镜将这一幕尽然收下了。
待我细细瞧了一眼去,那铜镜方才好似发出些微光,只一眼,此刻也都不见了。
这些日子里头,我都没再起过去冥界瞧瞧他的心思,我着实怵了,子歌在我屋外足足加派了三重天兵,我便真的被囚在这神宫许多天,只偶尔那铜镜会像那日一样闪出一瞬微光,我只当这是天家物件儿,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清荷端了盆洗脸水进屋,刚刚放下要我洗漱便又要去端来早膳,这些日子总没什么胃口,我懒懒叫住她:“清荷,不用去了,我不饿。”
“往日里呀,您这么说我都依了您了,偏今日不成,圣姑可知今日这早膳是何人下厨所煮的?”
“不知。”用脚趾头想便该知道是谁了,不过我并不想答话。
“是神帝呀!”清荷面上浮起了非常明显的崇拜与爱慕:“鹣鲽情深,宁作鸳鸯,这都是人间的话,要我说呢,神帝与您,还是比较像咱们神宫附近的比翼鸟才对。神帝这般身份,竟亲自下厨为您洗手作羹汤,圣姑,说真的,羡煞我了。”
“那你端来喝了吧。”
“圣姑!”清荷跺一跺脚:“您胡说什么呢!像神帝这般六界难寻的好夫君,我可不敢妄想,您何故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福?身在福中?我在哪般福中?又不知哪般福气了?自嘲的笑了笑,清荷见我这副模样更加气极:“您也别想其他了!那二殿下幺女近日里头听说已与那人定下亲事了,神帝在您身边儿守候这许多年,我都是亲眼看过来的,您说说,您何时才能与咱们神帝成婚呀?”
“与谁定亲?”我落在窗边的手指几不可见微微蜷缩了起来。
“咳咳…”清荷自觉说漏了嘴,尴尬咳嗽两声后方又捂住了嘴巴:“您瞧我,昨夜里不小心受了凉,一大早还来您屋里伺候,真是…呵呵呵…莫要传染给您,莫要传染给您…”
看着清荷逃也似得出去了,顺便不忘带上了我的房门,我就静静坐在窗边,未曾移动半分,那抓着窗棂的指节却不知何时早已泛白。
事已至此,你依然还未放下他吗?依旧不甘心吗?可知他早已恨透了你,还将那鹿鸣当作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做这一切还有意义吗?就算你告诉他了,他又如何会相信?如何相信这个亲手杀了他的人,又亲手救了他?那日幽冥界中,那道狠狠落下的鞭痕,却还没有将你的一颗心打碎了吗?
夜里,衣摆染过寒露时,我又出现在了幽冥界。
看见他时,他似乎吃醉了酒。
脚步有些踉跄,正走在回寝殿的路上。两个女妖便要上前搀扶他,却一一被他推开了,当那双好看的手从宽大袖口里头伸出来时,我才看见原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玉壶,他抬头,微启薄唇,自那壶嘴里头便缓缓流出细细一缕清酒,他的喉头便一直上下滚动着。
直到那壶嘴里再也流不出一滴酒来,他终于将那酒壶狠狠摔在地上,而后皱了眉。
壶身触地即碎,发出极清脆的声响,周遭女妖女鬼们立刻便伏了身子跪拜在地,不敢发出别的什么声音。
“我不是说了,要取那雪梅酒给我么?”他氤氲着眸子,灵台应是还有几分清明:“这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