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思相见知何日·拾(1 / 2)

毫无预兆,他就这么冲了进来,带着惊天动地的力量,那一刻竟是无声的,竟是寂静如斯,如同一曲琵琶正到高山流水弦音急急之时戛然而止,顷刻间,弦音再起,大弦急急如落雨,小弦切切又如私语,他在大小弦音之中自如切换,控制弦速,一时间我眼中仿佛见到了许多七彩云霞,又见着有一女子正在溪边温柔浣水,霎时间场景再切换,美人横卧暖塌间,一双玉臂绕流年…

汹涌而至的急切浪潮狠狠拍下复又退去,将我裹了个结结实实,我漂泊在无边海浪之中,耳边传来的只有阵阵弦音时缓时急,直至浪潮彻底将我吞没,不死不休。

不知今夕何年,我才终于得救了,自那无边深海之中浮上了岸滩,浑身早已湿透,我趴在他胸膛上头,细细瞧着那双紧闭着的细长双眼,他的睡相一如往常,好看极了。

垂眼看着他左胸口那处肌肤上的淡淡痕迹,我再次伸出指尖轻轻摩挲着,凹凸不平,虽小小一处,摸上去却与周边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这一处,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一些,也厚出一些。

听说,软肋若露出给人家看了,此后便会生出铠甲,刀枪不入,原来是真的。

他柔柔出了声,我贴耳听去,依旧是:“难…受…”

我一怔愣,怎么还难受呢?转念一想,吃醉了酒,或许头昏脑胀也不一定,伸手拿了桌边一颗果子想喂给他,听说果子也可解酒,刚送至他嘴边,他却不耐的摇了摇头,将那颗果子吐了出来,继而又柔柔出了声。

这回,不必我贴耳去听了,因他说得十分清楚。

“南…笑…”

因着这句话,我方才快要溺毙不知如何自处的一颗心,立刻便柔软了起来,可,不待我喜上半分,他随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又在我胸口狠狠扎下了一把尖刀。

他说:“杀了…南…笑…”

捏紧了拳,我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压下声音问他:“为何要杀了南笑?”

“南…笑…,伤了…鹿鸣…”

“南笑何时…伤了那鹿鸣?”

“鹿鸣因她伤神了…我便…不开心…”

“是吗…”

“背我…叛我…伤我…南笑…你该死…”

五雷轰顶。

我呆愣良久,才怔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我放过你容易,你如何才能放过我?如何才能叫我…不再痴缠,不再揪心…”子歌对我说过的那句话,突然这么闯入了我的脑中,明晃晃地,鲜血淋漓。

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受…”,更加没有什么“南…笑…”,从一开始,他说的便是“杀了南笑。”

知他恨我,他也该恨我,我却着实未曾料到,他如此这般恨我。方才…我又做了些什么?自取羞辱…

他为了她醉酒,为了她伤神,一切皆都是因为那鹿鸣听不得有关我的半个字吧…他为了她心心念念,此番醉成这个模样,恐怕也是同那鹿鸣吵了几句嘴,才一直要酒喝的吧…

“鹿鸣…过来…”

他又在我身后张了口,此番我不敢再回头看他了,松开了手中被我抓皱了的丝被,我跌跌撞撞站起身,狼狈的捡着散落一地的衣裳。

方才他抱着我…吻着我…亦是将我错当成…

迟迟无法将衣襟完好合拢起来,一双手抖的厉害,眼里也满是一片模糊,有许多温热不受控制的不停滑落出眼眶,我手忙脚乱的想要系起腰间的丝带,朦胧间却总是将那条丝带系成了一团乱结,不断用手背擦抹着脸上的水渍,最终,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终于穿戴妥当。

这条路,今夜看来无比漫长,似乎没有尽头,我不停跑着,总觉得身后有那厉鬼在追我,撵我,要将我生吞活剥,连骨带筋,和着皮肉,什么都不剩下。

我跑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