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假发被梅效白剪了两剪子,吊在耳朵上面像个锅盖,稍不留意就翘起来,他现在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不停地撸头发。
梅效白起身站在窗前,虽然阳光依然刺眼,初秋的空气已经有了凉爽的快感,他又开了一扇窗,这里离码头不远,河风袭来,衣袍哗哗作响。
今天的庆丰不同于的以往,街面行人很少,整个城市处于僵硬的状态,但街角东一堆西一伙都是小声议论的人,心浮气躁,说话声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恐惧。
流经庆丰的沧澜河面波光粼粼。
“嗯,梅香!”梅效白示意梅香。
“姑娘是晕着被人从高处抱下来的,大夫看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心力损耗过大,再加之久病刚愈雪上加霜,需要好好调养。不过、、、、、、”梅效迟疑着。
“怎么?”梅效白眼睛蹙了一下,这是极不耐烦的样子。
“巡逻营想带她回去问话,她、、、、、、”
“老爷,”梅虎舔舔嘴角,打断梅香,“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兰清若的事情他从头看到尾,梅效白不顾原则一二再,再二三地为她打算,差点把自己给算计进去,肖九一死,也许梅效白就能彻底抽身离开,他不想再有什么其它波折。
“到底什么事?”梅效白皱起眉头。
“兰姑娘又和巡逻营的扛上了,什么也不说,更不用说去了,真看不出她还有这个能耐。”梅虎嘟囔道。
“什么?!”梅效白大惊失色,拔腿就要走,被梅虎一把拽住。
“老爷,兰姑娘这么做也算胆大心细,哪个、、、、、、革命党会像她这样光明正大地闹,她越闹说明她越坦荡,我估计,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还等您走了才闹,也算知恩图报的人,您何不成全她。”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梅效白大踏步地往外走,“快去叫车。”
“老爷,”梅虎没听他的,气鼓鼓地,“您再靠上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此时断了正合适。”
梅效白没犹豫,“昨天这事办得如此巧妙,必然得有人出现将此事承担下来,否则会有人质疑玉带春的用心,他自然要把这种危险转嫁出去。”
梅虎急急地跟上,“老爷担心兰姑娘被玉带春利用。”
“玉带春这次得了这么大个便宜,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功劳薄上沾染上瑕疵。”
“那,哎。”梅虎已经冲了出去。
马车夫一路走一路断断续续地说,“哎哟、、、、、你不知道、、、、、昨天的事我可是亲眼所见,那会儿我正拉着客人去华新宫,那姑娘是被逼得才爬到高楼上,她若不上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得了,现在华新宫彻底歇菜了,这一晚上我拉了至少五个客人离开,你不知道,地上都是血呀、、、、、”
“那你怎么跑河边来了?!”梅虎没好气。
“也有人胆子小呀,说庆缘临水,若起个大火至少还可以渡河求生。”
“快点,还不够你贫嘴的。”梅虎狠厉地说。
梅效白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子向华新营奔涌而去的劲风。
他闭上眼睛,心里却止不住澎湃不已,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心口鼓动,他们同时出手,目的手段竟然出奇的一致。
或许梅虎说得对,没了肖九的怀疑,兰清若这样大张旗鼓地闹上一场也许从此就能挣脱与他共同做下的谎言的陷阱,他与她何时分手,因何原因分手就不会再引起人过多的关注。也许他不出现正合她的心意,他虚虚地抓了两把,心里对兰清若的佩服变得有些晦涩。
“到了,老爷。”梅虎在身边轻声喊。
远处,华新宫门前依然人声鼎沸,不断地有人挤进去,又有人不断地挤出来,断断续续地顺着客栈门前的朝歌大街往南,已经形成了一条有些气势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