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先生倒是变了。该寒心的是学生,而非先生您才是。”
“放肆!你说什么?简直不识抬举,不可理喻。林觉,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决定对抗到底?是否非要跟老夫作对?”方敦孺厉声大喝,声音惊的树顶上栖鸟飞起,惊叫远遁。
林觉躬身长鞠一礼道“先生,我自有我行事准则,倒不是要跟谁作对。和先生作对的也不是我,而是先生自己。先生得失心太重,功利心太重。想要报效朝廷,想要青史留名,甚至想要为万世开太平,这些都没有错。可是先生,要做到这一点,先生的能力还不够。与其如此,何必勉力为之,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最终倘若功败垂成,倘若不但没能为天下做事,反而乱了天下,害了百姓,到那时先生岂非身败名裂?与其如此,还不如碌碌一生,总好过让人唾骂。”
方敦孺脸色煞白的看着林觉,他怎能想到林觉口中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林觉太放肆了,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这是在教训自己啊,在给自己教诲啊。疯了,这家伙真是失心疯了。他把自己当什么了?简直太可笑,太疯狂了。
“哈哈哈哈,林大人,老夫今日受教了。老夫巴巴的跑来,便是来聆听你林大儒教诲,教我做人的道理的。好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既如此,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我之间已经再无可言之事。夏虫不可语冰,当老夫这一趟白来了。老夫会记住今天的,你也记住今天,时间会证明一切。”方敦孺大笑起来,拂袖而走,连拱手道别都没有。
林觉也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但他适才确实是着急了,他很想让先生清醒过来,不要陷入狂热之中。他想用这些话刺激方敦孺,但现在看来,适得其反。然而林觉并没有觉得后悔,该说,该忍的,该让的,他都已经做了。还是无法让方敦孺醒悟,自己也已经尽了弟子之责了。
林觉也明白,从今日开始,自己和方敦孺之间便是彻底的决裂了。若说之前方敦孺对自己或许真的有很多的不舍和师生情谊的话,那么今日起,便再也没有了。方敦孺和严正肃的性格急如烈火,倔强耿直。换句话说,便是执迷不悟,冥顽不化。合则用不合则弃,典型的一切以自己的标准度人。所以他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林觉站在槐树下,看着一阵风般快速离去的方敦孺的背影,缓缓拱手,长鞠一礼送别。
“方先生,珍重吧。你我道不同,无法为谋。我虽是您的学生,但恐怕也不得不和您作对了。因为,我知道你是错的,我是对的。因为我见的比你多,知道的比你多。而你,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林觉轻声说道。
方敦孺的身影消失不见,林觉在槐树下的蝉声里站了片刻,整整衣冠,挺胸昂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