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戏园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日子。练功,唱戏,一班人在一起乐乐呵呵。
玺儿一日比一日矜持起来,似是不再像从前一样活泼撒野。话语也少了很多,有时对着月儿,一望就是半个晚上。
师父只当她是那日遇险受了惊吓,也时常以好言相劝。玺儿反过来宽慰师父“师父,玺儿不怕事,玺儿是怕将来拖累了师父。”
师父不动声色,转身走开,心里却是暖流涌动。
逢八月十五,师父闭门谢客,有妻儿的师兄们都回家团聚去了,只剩下几个无家可归的人一块过个中秋。
玺儿倒无所谓。玺儿从小不知团圆滋味,只知道跟着师父和师兄在一起,过节也热热闹闹。
有桂花糕吃,有灯笼挂起来,拜大月亮,有时师父还会让她吃点螃蟹。
但师兄们不行,怕吃蟹会坏了嗓子,吃肉都是极其谨慎,桂花酒再美,更是没人敢嗦一口。
今日院内摆了中秋宴,师父领着大伙拜了天地和关二爷,顺次入了席。
师父却是面色凝重。
“今个中秋团圆之日,”师父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的杯里倒满酒,端在手上“这第一杯酒我来干!徒儿们跟了我这些年,吃过苦,受过罪,师父若有不周之处,各位多担待!”
师父一口闷下去,瞬时变了脸色,众人看着,不知缘故,噤若寒蝉。
“师父,我们几个自幼跟着师父,虽喊的是师父,心里早已认作父亲一般。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今日如此言重,徒儿们怎受的起。”祥文师兄听师父如此说,诚惶诚恐,忙回应道。
“这第二杯,还是我来干!”师父嗓音嘶哑起来。
事出反常,玺儿内心担忧起来。
“今日陈家班,将会再少四人!是师父教育无方,让一些人走了歪路!是师父无能,没让大家荣华富贵!师父当自罚一杯!”
再一杯酒,从嗓门到肚里,如同火燎了一路,师父的面色也像火烧了一样,随即滚下两行浊泪。
众人心惊,忙离席跪下来。
“究竟是哪二位师兄弟出卖了师父,出卖了玺儿,请自觉离开。师父可以既往不咎,但门户,必须清理!”祥文师兄最年长,此话,只当替师父讲出来。
众人跪地俯身,无人抬头。
“祥硕,祥武!”师父声音颤抖,再无往日的洪亮。
这二人闻言,不觉痛哭流涕“师父只怪徒儿爱慕虚荣,一时糊涂。”
师父满面泪水,却是决绝地摆了摆手“自此,师父不再是师父,徒儿不再是徒儿!”
二人俯身,对着师父一下一下叩头,直到血流满额,遂起身,转身出了门去。
众人皆悲恸不已。这二人,自幼跟了师父,师兄弟们一起,在关二爷前立过誓,朝夕相处这些年,早已经像亲兄弟一样。
都当是生死同命人,谁知生出这些事情!
玺儿想着前些日子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自己,或许就不会有此事。如此想着,更是自责内疚,痛哭不已。
祥文师兄更是如同失了手足一样难过,但仍然宽慰道“玺儿,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二人与我们不同。他们爱荣华富贵,不再安于我们的生活。即便没有此事,也总会有别的事情。”
玺儿点头。又想起师父刚说的,是有四人离开,那另二人
“这第三杯,师父敬留下来的各位。这些年,孩子们在我身边,忠心耿耿,我做什么,说什么,大家都是言从计听。如今徒儿们都有了一技之长,能养活得了自己。而师父自觉德不配位,有愧于师父二字。前些日子我已与班主商议,中秋过后,就告老还乡了。”说罢,一饮而尽。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我愿追随师父一并前去,为师父养老。虽则不能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