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关一事才平息,前线又来战报,安、宁之交的临月关连日受袭,虽有碧玉公主勉力支撑,然情势已岌岌可危。安帝赵衍命江枫习重领靖远总帅之位,速返边关御敌。
江雪尧正在屋内弹琴,听闻她父亲回府,忙整衣去了堂屋,问道:“母亲让我留在府中等父亲下朝回家,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屋内江枫习正与柳月眉并肩坐着说话,见她进来,便示意她近前坐下,道:“如今宁、定两国联合攻我,军中又发生这事,你应当晓得情势如何危急。平野关已有几位将军去了,我明日亦要回临月关,你随我一道去,速做准备罢。”
她霎时惊住,半晌才道:“我也去?”
“近年武将原就稀缺,如今你两个哥哥不在,军中更没什么得力后生。你自小翻阅兵书,还算有些聪明劲,今次随我去边关见见实战,若果真能得王上赏识,往后靖远也算有个托付。”
“父亲想把靖远托付给我?”她愈发惊骇,见江枫习目光炯炯,又把眼神投向她母亲,柳月眉虽面含不舍,却也不曾反对。她呆愣片时,扭头气道:“我不去,我早说过许多次不愿从军,父亲凭什么擅自替我决定了?”
江枫习喝道:“我已呈秉了王上,现下由不得你不去!生在将门,理当建功立业、精忠报国,你却只会贪玩好耍,整日没个正经,岂不让人看低了江府?”
“我便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担上将相之名?”江雪尧一面说,一面已嗒嗒的掉起泪来,“你从来不问我的感受,不问我愿不愿意,只会逼我走你安排的路,我又不是你的傀儡!”
“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我安排不得么?往日有你哥哥挡着,我不说什么,如今竟还这般任性,对自己的身份全不自觉!”他立眉训斥,见她只呜咽抹泪,不由得更为火大,“眼泪收起来!多大了还只知道哭,让人看见成什么样?”
她却哭得更厉害:“你也只会骂我,还不准人家哭……你要建功自己去建,凭什么强迫我?我不愿意!”
江枫习嗔目道:“江氏从你曾祖一辈开始便是武将,你母亲娘家也是三代名相,如今两家只你一个后辈,你再不管事,岂不断了将相之路?”
“断就断了,谁规定将相官爵一定要传承下去?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因为出身而被束缚?”
他拍案斥道:“你这孩子真不知好歹!”
“父亲才是不讲道理,反来怪我!”
柳月眉先只听他父女两人争论,这时便开口道:“都少说两句,歇下火,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江雪尧抹泪道:“母亲也同意我去么?”
柳月眉温声道:“若非发生这事,我原也不想你去那尽是血光的地方,可如今家中只剩你一个……你知道身为女儿家,仕途经济有多困难,幸而碧玉公主开了先河,令世人知晓女子亦可参军从政,且聪明智慧不输男儿,王上又体恤我们家遭遇,特许你从军出征。如此际遇,更该好生把握,不单为你,更是为天下女子谋一份出路,你明白么?”
她垂眸道:“我如何不明白母亲的话,可是我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弹琴奏乐,行旅四方。若只因出身而被迫走上仕途,与那些想从政而不得的女子有何区别?皆是身不由己罢了,我不会开心的。”
江枫习喝道:“有更好的路不选,偏爱摆弄那些娱戏玩意,没出息!”
江雪尧原渐渐止了哭泣,听她父亲这一说,又哭道:“我就是没出息,怎么样?父亲最厉害了,不但自己建功立业,还要逼别人也这样呢,不如全天下都听你的算了!”她母亲忙要拉她,她已起身抹泪跑出门了。柳月眉急道:“雪儿,回来!”
“让她去!”江枫习怒极反笑,“王上诏令已下,看她能跑去何处。你也莫劝她,明日她若不来,我便不动身,左右家中没人了,抗旨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