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这条命。
他抱着头跪着,头都不敢抬。他几乎能想象到弩箭穿透他自己身体时的响声。他怯懦了,此时才明白,姚德爽临死前诅咒他的“必遭天谴”,原来这么可怕。
他跪在地上不住地哭泣,毫无形象可言。
叛军尸体上淌下来的血慢慢汇集,汇集到他的身下,染湿了他的衣摆和裤子。带着微弱体温的猩红的液体触碰到皮肤时,化成了一个个锋利的钢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不能死。他怎么能死呢?
死亡,从来是别人需要经历的事,他是堂堂国储,是翊朝开国皇帝宋诩唯一的嫡子。他有高贵的血统,有成千上万人的拥护,有超然的地位。
他怎么可能死呢?怎么可能被人杀死?
可事实就在眼前,即将宣判他死亡的那个人,让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宋易安像是一只逮到了老鼠的猫,带着最浓厚的兴趣玩弄他取乐,正如当年在新月宫,他折磨宋易安的时候一样。
但他不能像那时的宋易安,装成一个哑巴,把所有的疼痛和屈辱咬在唇齿之间,收敛在没有表情的脸上。他这才明白,能在那样的境遇下顽强地活下去,宋易安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宋元吉完崩溃了,他哭着扑过去,喘息着,期期艾艾着说“七弟……不,不……赵王殿下!求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宋易安的马似乎读懂了主人的想法,嫌弃似的往后躲了躲,停在距离宋元吉不远不近的地方,轻哼了一声。
“放你一条生路?为什么?”宋易安故作单纯地问宋元吉,她好像真的希望宋元吉能给她一个答案。
宋元吉的身体抖成个筛子,哭的几乎断气。他认真思考了很久,但混沌的脑子实在不能为他什么有用的借口。最后,他说“你不是想当皇帝吗?好,只要你放我走,我愿意拥立你当皇帝,我会让父皇亲笔写退位诏书,昭告天下!你……你放我走吧……”
“退位诏书啊,”宋易安思考了一下,嘴里发出“啧”的一声,“怎么办,这件小事,我自己就能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