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口中的那条路,别人不知道,但见多识广、与各国厮杀惯了的容慕之怎么能不知道?那条路叫“狼道”,不是“走廊”的“廊”,而是“野狼”的“狼”。换句话说,对于荣国人来说,这是一条死路。
狼道不属于荣国,它在北狄境内。正如它的名字,这条被重重山岭包围的路上到处都是狼窝,到处都是狼群,若是胆子大,你靠近一些,甚至经常能看到狼群相互吞并鏖战的场面,那比人间的战争要惨烈百倍。
所以,不只是商队,就是寻常军队,也不敢从这里经过。这里是地狱,是噩梦,是罪恶和野蛮的滋生之地。
那你要问了,寻常的军队不敢靠近,西北野战军难道也不敢吗?
不是不敢,是不能。
这里不允许别人经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是北狄皇室的圣地。
相传北狄开国第一位可汗,幼时命运坎坷,被家人遗弃,丢在了这里。好像接受了神明的庇佑,这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竟然没有被狼吃掉,而是活了下来,幸运地被一头狼王亲自养大。
这个孩子自认为有狼的血液和狼的精神,并受到神的点化,在他重新回到人群中,被人们奉为神明的儿子,尊为可汗,北狄朝廷便在这个赋予了神化色彩的故事里,绵延了二百多年。
所以,按照北狄人的习俗,无论是可汗、王子还是马奴、乞丐,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少,死后都需要把尸体运送至狼道举行天葬。据说只有这样,生前的罪恶才能得到宽恕,下一世才能投身好的人家。
由此可见,就算江寒能够率领勇敢的野战军抵达狼道,也不会被允许进入。靖边王府与北狄斗了一百年,北狄人恨不得吃了靖边王府每个人的肉、喝掉他们的血,怎么会让他们踏入圣地?
可江寒提出来了,这只能说明,她要和北狄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个蠢丫头!
江寒是一刻也等不得的。用尽全力推开容慕之,江寒带着哭腔吼道“谁也不能阻拦我!人挡杀人,佛挡……”
“你要杀我?!”容慕之皱眉,说。
“你敢拦,我就敢杀!”江寒狠心地说。
果然薄情!
容慕之笔挺的肩膀终于塌了下来,他后退了一步。
江寒好似得了恩赦,朝自己的战马奔去。
“江寒!”容慕之大声喊道。那声音非常浑厚,微微带了些乞求的悲伤。
江寒竟真的停住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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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情况完全不了解的苏淮婴在距离江寒不远不近的地方等待着,没有表露他任何的担忧和焦虑,甚至初入战场的胆怯,也被他死死地压制着,不许它冒头。
容启父子虽然也走出了房门,但站的很远,好像两个过路人,不愿打扰别人的生活。
容慕之面对着江寒一点也不宽阔的后背,说“靖边王府和北狄战了一百多年,仇深似海,不经历一场恶仗,你是没有办法度过狼道的。耗费时间又耗费战力,岂不是赔本的买卖?——让我去吧。”
“你?”江寒转过头来,语气满是不屑,“靖边王府与北狄人有仇,难道晋王和他们是朋友?陛下派你驻守甘州,你不守了?何苦来哉?”
容慕之回答“我自然也和他们不共戴天,但是你不要忘了,之前我们与北狄作战,迫使他们签订盟约,称臣于我朝。我和他们的几个可汗都打过交道,他们欠我的战马还没还清呢。”
这回该江寒莫名其妙了,她说话毫不留情“怎么,你想跟他们谈条件?异想天开!”
“我异想天开?!”刚刚把火气压下来的容慕之重新暴跳如雷,“敢跟他们谈条件是因为本王手里有他们不能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