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四周被烧灼的痕迹犹在,如同撕裂了伪装,将它内里的阴暗剖解出来。
这般令人心生恐惧的纹路延展着,一直攀爬上了桅杆。
月移知晓自己不会看错,对付暗巫的手法,不留后路的其中一招,便是将银镜谷中的一种植物点燃,星星点点的汁水沾染了整个船身。
一来将符咒的作用破除掉,二来,将暗巫困在里面。
“姑娘,这里面还有一个?”
“有,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总是要上船和那位见上一面,有你们在外布阵,我心中才踏实。”
月绾尘似是怕月移听不到一般,又刻意提高了声线,她实在坦然,似是并不十分在意将自己巫族的身份掩饰起来。
她这般张扬就是为了让躲藏起来的那个水匪听得更清楚,不至于给纳兰寻回话时,还磕磕绊绊说不清楚。
……
“当家的,小的听清楚了,就是在船四周布阵,她们这是要做什么?布阵又是怎么个意思?
可是我们救下的人心怀不轨?”
偷听的水匪就是个打手,没什么见识,可月绾尘所言听在纳兰寻耳中,便是令人惊叹不已。
他不仅找到了一位能出谋划策的军师,还得知了她巫族的身份,也就是说,今日那二十几个人,都是巫族。
不论世人如何评判巫族,但在纳兰寻眼中,能够支撑他野心的,都是最为重要的人物。
“把你方才听到的都忘记,军师究竟是何身份,不由你们私下嚼舌根。
你们也是了解我的,莫要平白给自己找不该落下的惩罚。”
纳兰寻还是个有心之人,他既看重月绾尘的能力,又怎会随便就放手?在月绾尘面前尽量降低身份,更是不多问她究竟还有什么打算。
大概是月移来到逝水寨的第二日,月绾尘让纳兰寻将船送到水中去,因为时候到了,该是和那暗巫见上一面了。
纳兰寻原本打算将锚放下去,防止船上的人有掌舵的机会,不过月绾尘阻拦了他,只说有她在,船哪里也去不了。
旁人不能盯着看,但纳兰寻这个主家还是可以留下来,于是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奇景。
岸上有七人,从高处望去,他们便好似无弦的弓一般排列。
也不知是什么奇术,每人脚下延伸出一条缝隙,虽歪歪扭扭,却渐渐殊途同归,潜入碧蓝的逝水江中。
那缝隙入了水,好像有了实体,乍一看成了七条蛹动的长蛇,靠近前方的船,然后钻进了船身。
天明明还亮着,可是纳兰寻觉着自己背上冷汗涔涔,眼前场景实在太过妖异。
怪不得月绾尘说不用锚,有这七条似蛇非蛇的东西将船紧紧地栓住,船还能跑到哪里去?
从交战那日开始,月绾尘就说过不是登船的时候,但看今日的架势,她终于要上船了。
船并非靠岸很近,月绾尘脱下了鞋袜,也不管春末的水还泛着凉意,就那么踩了进去,然后一步一步,缩短和船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