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祠里人声鼎沸,白知景却觉得静得可怕。
应许始终没有给他一丝回应,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白知景盯着应许衬衣从上往下数的第二颗扣子,能察觉到的只有应许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他是不是生气了?我说错什么话了?还是我太莽撞冲动没礼貌了,周围这么多人呢,他是不是觉得丢脸了?
白知景自认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熟男性alha了,初一那会儿被揪上主席台,当着几千人面儿做检讨;初二上学期捅了个蜂窝,一张漂亮脸蛋儿被蛰成了发面馒头;初三有天上学路上遇见一个爸爸当街揍孩子,他以为是人贩子,愣是把那爸爸揍了一顿,把小孩儿带到警|察局报警,这乌龙事件后来还上了首都早报他干过的丢人事儿海了去了,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不安过。
“白知景,”等了不知道多久,应许终于开口了,嗓音又干又涩,就像是从嗓子眼儿里硬挤出来似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像千斤重的巨石“咣”一下砸在了胸膛上,白知景心口重重一沉,十根手指头不自觉地缩在了一起。
完了,应许的声音是冷的,应许还叫了他的全名,应许还说他是在胡说八道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千百种念头,忐忑和不安占了上风,忽然就开始后悔起来。
如果应许只拿他当弟弟,他这话一说出口,应许可怎么面对他啊?
以后他再也不能去老姜胡同撒野了,打群架再也不能拿应许当应急激素包了,也不能和应许挤一张床睡觉了,也没人给他讲题帮他擦脸了
“我知道,”白知景光是想到这些就受不了,一只手下意识揪着应许衬衣下摆,指尖都打着哆嗦,“我还写了,我写在纸上了!”
他另一只手慌忙扬了扬那张红纸,黑色签字笔写着两个大字——应许。
“你要是觉得我说话不过脑子,难道我写字儿也不过脑吗,”白知景呼吸一点点收紧,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我字写的难看,我认真写了,我数着笔画写的,‘应’字七画,‘许’字六画,我很认真地写,我没数错,是真的”
他越说越着急,到最后甚至语无伦次起来“我都知道你有多少画,你就不能喜欢喜欢我吗”
应许好像深深吸了一口气,白知景顾不上许多了,一把抢过应许手里攥着的红纸,三下五除二拆开一看,当下愣在了原地——
空的?
那张纸上只有一个圆,应许谁的名字都没有写。
白知景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虽然应许没写他,但好在应许也没有写别人啊!
他脑子里蹦着的那根弦总算松下来一些,情不自禁地捧起应许的手掌,眼睛里藏着亮晶晶的雀跃,音量很小却难掩激动“你什么都没写怎么还往树上挂呢,这不是骗神仙吗,多给月老增加负担啊!他也是拿死工资的公务员,等你也喜欢我了再来挂吧,你要是今天还没喜欢我,那你明天可能就喜欢我了,兴许是后天大后天也说不定”
应许扬起头,用力闭了闭眼,喉结的上下滚动因为这个仰颈的姿势而显得格外清晰。
十月首都的枫叶开得正好,月老祠背靠着一座山,上面是一片绵延的枫林,阳光投掷下的光仿佛都是绯红色的,像极了白知景泛红的眼圈和滚烫的耳垂。
“我还会对你好的,明天我就会对你更好了,每天都比昨天还好,”白知景有几分羞赧,“应许应许应小许,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旁的人,因为没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他就真的是个傻孩子,只顾着沉浸在自己苦涩和欣喜交杂的矛盾情绪里,完全没有觉察应许此时的隐忍和克制,没有发现应许额角浮起的青筋,没有注意应许剧烈起伏的胸膛,没有看见应许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手掌心。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