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里下雨是挺要命的,又阴又冷的,白知景从家带来的那把雨伞被风卷起了一个角,变得岌岌可危;他新买的限量版球鞋都湿透了,浸了水的棉袜又沉又凉,就和冰块儿似的,冻得他一双脚丫子都要没知觉了。
他缩在房檐底下等着,浑身冷飕飕的,要光是身上冷也就算了,主要是他这心里头还着急,应许离开医院后到底去了哪里?开轿车送应英姿回来的人又是谁?应许为什么要瞒着他和爷?
白知景是个憋不住事儿的人,他甩甩湿漉漉的头发,隔几秒就踮脚朝石拱桥对面张望,应许怎么还不到家啊?
手指头伸进裤兜,刚摸出手机要给应许打个电话催催,想想还是算了,应许估计正在路上呢,万一他没打着车,是走路或者骑车回来的,哪里腾得出手接电话,多危险呐。
白知景没忍住“操”了一声,这都什么糟心事啊!
在胡同口约摸又等了四十来分钟,桥那边总算出现一个撑着伞的人影,淌着脚踝深的水往这头走。
夜色浓重,加上又隔着一层厚厚的雨帘,白知景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身影往这边靠,但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是应许,他脑子里牢牢刻着应许撑伞的姿势、迈步的姿势、抬脚上石桥阶梯的姿势,细说起来和旁的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但在白知景看来就是不一样。
“应小许!”
白知景踮着脚大喊一声,但这点儿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噼噼啪啪的雨水声中,白知景也顾不上什么湿透不湿透了,举着那把破伞就钻了出去。
他闷头刚跑上石桥就被应许抱住了,应许也被淋得一身湿,震惊地问“你怎么在这?”
“你跑哪儿去了啊!”白知景又气又急,一巴掌拍在应许肩膀上,扯着嗓子骂,“我在这儿等你啊!你就知道骗我骗爷,你就这点儿能耐是吧你!混账东西!”
他一肚子的愤怒和心疼还没发泄干净就卡住了,因为应许忽然紧紧抱住了他。
应许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紧紧环绕过他的肩膀,搂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得白知景骨头都发疼。
伞外是倾盆大雨,白知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雨伞朝他这边倾斜了大半,应许整个后背都在淋着雨。
他赶紧伸手抱住应许,想用自己的手臂给他挡一挡,指尖触碰到应许身体时才发觉,应许竟然在抖。
“不冷不冷,”白知景以为应许是冻坏了,转头朝应许的脖颈哈气,“给你呼几下就不冷了”
他一个劲儿地往应许脖领子里呼热气,应许收紧手臂,又把白知景往自己这边按了按,白知景脚尖都要离地了。
应许在外面跑了好几个小时,他好像是真的很冷,只有像这样抱住白知景,才能汲取到他此刻迫切需要的热度。
“快回家里去,”白知景莫名觉得心头一酸,亲了亲应许的耳朵,“到家就不冷了,暖气可舒服。”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踩着深深浅浅的水坑回了院子,白知景本来想回碧水阁,但应许不准。
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连车都打不到,白知景又是落汤鸡似的狼狈样子,一个人回碧水应许怎么能放心。
白知景回了自己屋,应许从橱柜里翻出来一条浴巾,把白知景整个裹起来“水还没热,先擦干,不然着凉了头疼又要哭。”
“谁哭了,”白知景臊得慌,“我可不哭。”
“行行行,是我哭了,”应许用棉毛巾给白知景擦头发,动作很轻,声音也是轻轻的,“怎么不在屋里等我?那么大的雨,浑身都湿了,你说你是不是傻瓜蛋子。”
“你才傻瓜蛋子。”
白知景撇了撇嘴,他哪顾得上那么多,应许没回来他急都急死了,就想着在胡同口第一时间把应许接回家,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自己淋没淋湿。
“还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