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景抱着书包在小树林蹲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屁股顶着一棵树,就光搁那儿蹲着,其他什么也没干。
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和冤枉,白知景跑出办公室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把眼泪给吹的缩回去了,但眼里干巴巴的,愣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就是胸闷,喉咙也干得很,挺难受的,但不想哭。
兴许是前段时间流的眼泪太多太多了,应许去摆小摊他哭、爷住院了他哭、飞飞走了他哭相比之下,田磊反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白知景忽然想起以前看过哪部电视剧,里头那文邹邹的oga男主角感慨说眼泪是珍珠,只能为了珍惜的人流。
他那时候还和宋宝贝笑话这台词酸不拉几的,现在他好像有点儿明白这意思了。
白知景自嘲地笑了笑,应许总说他掉眼泪就和开水龙头放水似的容易,天底下就属他的眼泪最不值钱,怎么这时候反倒是哭不出来了呢?
前头泥地里爬过一串小蚂蚁,其中一只淘气的顺着白知景的手指甲往上爬,连这么只小畜牲都敢来欺负他。
白知景心里头憋闷,不知道从哪儿冒起一股火,想掐死这只不知死活的小蚂蚁,指尖才刚一动,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去月老祠那天,井飞飞在那棵茂盛的连理树下说,要是真有下辈子,那他就做一个小动物,猫狗小鸟也行,林子里的小昆虫也挺好,一辈子都自由自在的。
说不定他真变成一只小蚂蚁了呢?
白知景抿了抿嘴唇,从脚边捡起来一片树叶,把那只呆头呆脑走错了路的蚂蚁轻轻放到叶片上。
蚂蚁抖了抖触须,顺着叶脉走了几步,很快又融进了黄黑色的泥土里。
“哟,大白天的在这儿研究小昆虫呢?”前面传来一个声音,“有什么研究发现没?打不打算发篇论文啊?”
白知景抬起头,惊诧地问“老爹?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校领导不叫家长才怪了。
尚楚一脸不耐烦,踢开脚边一粒石子“甭提了,你那教导主任半小时打我八次电话了。死胖子废话真多,我再不来我这一万二刚买的手机非给他打爆了不可。”
“哦”白知景讷讷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爹说这件事。
尚楚去见过主任了吗?
主任和田磊是怎么说的?
他老爹会相信他没做过这种丑事吗?
白知景胸膛里像架起了一个小鼓,鼓槌打得他心慌意乱。
他低垂着头,看着地上那一串排着队爬过的小蚂蚁,直到这时候才觉得眼眶发酸。
尚楚在他面前蹲下,叫道“景儿”
白知景下意识攥紧书包带,想说“我没有”,一张口才发现嗓子涩得很,什么声音也挤不出来。
“哎我去!”尚楚忽然低呼,“这么大一死蝴蝶!”
白知景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蚁群扛着一具蝴蝶尸体,以一种并不算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还挺牛|逼,”尚楚吹了声口哨,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咔咔”拍起照来,边找角度边念叨,“搞回去给白sir鉴赏鉴赏,这么残忍一凶杀运尸现场,他们刑侦队还不赶紧出警,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白知景眨巴一下眼,被他爹这一通操作给弄乐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尚楚眉梢一挑,“这会儿知道笑了?这几天不是在家甩脸子吗?一天到晚也不说话,饭也不吃两口,我差点儿以为你走路上被哪个高僧点化了,赶明儿收拾收拾行李就上西天取经去了。”
“没,我就是”白知景鼻头一酸,抬手重重揉了揉鼻子,“我就是没想明白。”
井飞飞的案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