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次月考成绩出来,白知景班的数学平均分是年级倒一,数学单科成绩排名前二十,没一个是他们班的。
这下子那群家长更着急了,还真写了个联名信送到校长室去,要求立即给班上派一个经验足、资历老的数学老师,并且为了弥补这段时间对孩子们的耽误,每周末还要给这个班多增开一门数学小灶课,否则就要往上闹到教育局去。
这事儿在全校都闹开了,白知景一下子就被放到了风口浪尖上。
宋宝贝担心他想不开抑郁了,一下课就跑来陪他,白知景自个儿倒和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
“哎白知景,听说是你把田磊搞走的?你牛|逼啊!”去厕所路上,隔壁班体委从后门探出个脑袋,嬉皮笑脸地说,“我早看田磊不顺眼了,上回还没收我的《oga泳装写真集》,他走了真是普天同庆啊!”
“去去去!”宋宝贝就和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把白知景揽在手臂里,“景儿,咱别听他瞎几|把扯啊,你放宽心”
“我搞走的呗!我就是能耐,”白知景耸了耸肩膀,嬉笑着说,“你要再多嘴,我就把你也搞走。”
宋宝贝愣了一下,想起李佛昨天晚上和他说,像景儿这样的,不哭不闹才说明心里真憋着事儿。
憋着憋着,这人可不就给活活憋坏了么?
宋宝贝忧心忡忡地问道“景儿,你真没事儿吧?”
“撒尿去。”白知景伸了个懒腰。
宋宝贝抿了抿嘴唇,自打飞飞出事后,他对这方面尤其敏感,生怕白知景抑郁了,哪天想不开了,和飞飞似的说走就走了。
他看着白知景晃晃悠悠往厕所去的背影,三两步追了上去,自己站到靠走廊那一侧,把白知景往里边推了推“你走路你就好好走,你担心摔下去,这儿可是五楼啊”
白知景看了看比腰还高出一小截的护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有病。”
上完厕所回了教室,王方那几个脑袋挤一块儿正研究这回的考试成绩,白知景从前门绕到后门,没一个人和他说话的。
自打上了高中以来,白知景的人缘一直很好,他对谁都没脾气,成天乐乐呵呵的,谁都乐意和他玩闹;加上他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进步,本来班里拿有色眼镜看他的几个优等生也逐渐对他改观。
然而这段时间,白知景很明显地被孤立了,没有人和他讲话,没有人对他打招呼,没有人冲他笑,上体育课没有人愿意和他一组热身,下了雨他忘带伞,也没人愿意帮他撑一撑伞。
白知景觉得有点儿遭,但也还行,他能扛得起来。
“看看倒一考几分啊?”王方突然喊了一声。
白知景顾自趴回到桌上补觉。
他这回月考成绩全线崩塌,语数英三科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分。数学尤其差,满分一百五,他只考了四十出头,大题一道没做。
其实倒也不是会不会的事儿,是白知景不想,他连题目都没看,四十分钟做完选填就交卷,干脆利索,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
他现在看到数学卷子就想呕吐,生理意义上的那种想吐,喉咙一阵阵的发紧,胃酸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看见等差数列、立体几何就想起田磊手把手辅导他做题的样子,想起田磊鼓励他“你是个有上进心、有责任心的好孩子,老师相信你能做好,只要沉下心踏实学习,就一定能取得进步”的样子,想起田磊在教务处办公室抓着他的衣袖问他“你们家怎么没把这件事情压下来”的样子。
他忍不住会想起更多,想起田磊是怎么把井飞飞的奥赛名额替换给了他,继而想起井飞飞对他说“知景,这次比赛对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奖”,再然后就是那张《哥德巴赫的猜想》话剧票,是井飞飞决然走出教室的背影,是行政楼下那一滩没来得及被及时清洗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