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许虽然说着不再管应英姿了,但在确定了爷体征平稳后,他还是穿过了那条寂静的长廊,去到了a栋楼。
白知景跟在应许后头,垂头看着应许长长的影子,觉着应许果真是傻的不得了。
他心里边不太舒服,像是有一把沾了醋的小毛刷在他心上来来回回地刷着,有点儿疼、有点儿涩,弄得他心脏都一抽一抽的,按照他写作文的话来说,就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这感觉反正是挺复杂的,他对应英姿是担忧且愤怒,对应许则是心疼又恼火。
白知景是真的希望应许可以任性一点儿,应许怎么就不能学学他呢?他不想上学就不去上了,他背负的担子太重于是他就干脆趴下了,应许怎么就不能和他一样呢?
应英姿一点都不懂事,应英姿看应许像看仇人一样,应英姿竟然还偷偷怀了一个孩子,应英姿都已经这么讨厌、这么坏了,应许就不能不管她了吗?
白知景拿脚尖轻轻踹了踹地面。
忽然卷起一阵风,应许的影子停住了,白知景走在应许后边心不在焉的,一下子脚底下没刹住车,一头撞上了应许后背。
“怎么不走啦?”他抬头问。
“景儿,有点冷了,”应许回过头说,“你牵着我。”
“哦哦哦,冷了是吧,”白知景没想太多,赶紧搓了搓手掌,把自己掌心搓的热点儿了,这才牵起应许的手,埋怨道,“你说说你也真是的,大热天的还冷,亏你还是个医学生,体质不行啊你这小身板,将来你还怎么当医生呀……”
他说着说着扭过头,冷不防瞥见应许额头上的细汗,于是突然一愣——
今天温度上了三十度,闷热的不行,应许先前跑上跑下给爷办手续取药,空调间里都跑出了一身的汗,怎么可能还会冷呢?
这阵风很快就停了,热空气像是凝滞的、有重量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人身上,聒噪的蝉鸣像是一把小锉刀,刮的白知景耳膜生疼。
“应小许,”白知景牵着应许的手晃了晃,轻声叫他说,“小应许。”
“嗯?”应许很勉强地勾了勾唇角,打起精神和白知景开玩笑道,“没事儿又卖什么乖,打什么歪主意呢?”
“你还冷不冷啊?要不我抱抱你吧,”白知景说,“你抱我也成,我也冷。”
应许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白知景。
是白知景先朝应许张开双臂的,他眼睛里清凌凌的,干净又清脆的嗓音打破了这个夏天最沉闷的一个夜晚。
“应许,如果你冷了就抱着我,不要害怕丢脸,就算你已经二十岁了,是个大人了,可也会怕冷的呀,再大的人也是会怕冷的,就算是大学生也不能挨冻的。”
他一段话说的语无伦次,说的自己喉咙口先泛起了酸气儿。
白知景这会儿就恨自己语文不好,怎么就没能把他心里的话完完整整、顺顺畅畅地告诉应许呢?
他东一句西一句说的七零八落,其实就想要告诉应许
“别人都不许你怕冷不要紧,那就由我来抱住你。”
应许眼眶微微湿润,他喉结上下攒动两下,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头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于是俯身紧紧抱住了白知景。
白知景学着应许平时哄他的样子,手掌在应许背上轻轻拍打着。
“没事没事,很快就暖和了,”白知景偏头亲了亲应许的耳朵,“没事的啊,没事的应许。”
“没事的,”应许侧脸眷恋地在白知景颈窝的位置蹭了蹭,“景儿,会没事的,对吗?”
“会的,都会好的,”白知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应许,我们都会变好的。”
白知景走在应许前面,推开了a栋大楼连接着长廊的玻璃门。
这一层是妇产紧急诊室,里面的味道让白知景觉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