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繁杂的人头在提醒他,新闻上说的不是假的。
他藏在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现实打败,迈着步子,司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近的,但是他也一样被那一个连的保安队拦在外面。
大概他今晚唯一幸运的事情就是半路接了江余航的电话,带他过来的刑.侦队长懒懒地亮出来警.证,淡淡的一句:“接到报案,过来了解情况。”
就将他带进去了。
专用的抢救室外,司闫远远就看见了拄着拐杖坐在一边的唐薛傅,和在一旁焦急来回踱步的叶奇。
他脚步顿了顿。
江余航回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因为手术室内那巨大的红灯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叶奇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司闫的那一瞬,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别扭,看到司闫,欲言又止,最后却也只是撇开了头。
仿似没有办法面对似的。
司闫张了张口,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招呼:“阿奇。”
引得唐薛傅也抬起头来,看清是他,眉目深重地一皱,说话的语气丝毫不减两年前,似乎对着司闫,他永远都是坏脾气的样子:“你来干什么?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司闫满心疲累,并没有多想跟他计较,再见到这个老人,脑子里小时候那些承欢膝下的画面惊奇的都不再出现了。
他甚至不知道要将他当成唐友安的父亲,还是唐宁的爷爷来对待,而对于他自己,他知道,从很多很多年前开始,唐薛傅将他们一家三口逐出唐家开始,他好像就不再是司闫能赖在膝上撒娇的爷爷了。
司闫只是瞥了唐薛傅一眼,又将眼神转向了叶奇,虽然面无表情,声音却依旧嘶哑:“他进去多久了?”
他想清一清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不再那么嘶哑,可是无论他怎么想要克制,也终究徒劳无功。
叶奇平时见了他总是带笑地唤一句司少爷,可是此时却格外的生疏,声音里不难听出几分责怪:“您怎么来了?”
言下之意,其实是想说唐宁怎么样不管他的事。
叶奇这两年是看着唐宁怎么过来的,唐宁虽然不觉得,他却有些替他委屈。
尤其是唐宁出事之前连他也瞒着,甚至在出事的第一瞬间就有人将唐友安的罪证送到他手上。
到那时,他才真正了解唐宁那些词不达意和平淡的语气背后,居然是唐宁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螳螂捕蝉,而他将自己充作猎物,一点活路都没留地往前冲。
将所有的东西都编排布置好了,将叶奇留给了司闫。
就为了一个司闫。
他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却如此极端,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对方的回报。
叶奇想到这里,唇边扬起了一抹惨笑,他伸手从凳子上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沓文件,眼角猩红地递给司闫。
“这里面是少爷留给你的东西,涉及到唐三总的文件我已经交出去了,那些收尾清扫也绝对不会劳烦到您,这些,是他单独留给你的东西,他早上跟我说要去看看你,单独开车出去的,我不知道”
他说不下去了,朝阳升起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个俊朗挺拔的少爷,暮色四合的时候却迎回来一个满身是血连面目都看不清的模糊血肉。
心底强恸的悲伤袭来,带着七分生气,叶奇隐隐有些激动:“您说走就走,一走就是两年,从来不肯相信他,他作茧自缚,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您这下是不是满意了!”
他好似是要替唐宁喊出那巨大的不平,一贯轻声细语的叶特助突然咄咄逼人起来。
司闫朝后退了两步,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血色的脸此时一片清灰,像是血液没有半点活动迹象,他自己犹如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