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手术室的那道刺眼红灯,仿佛透过那扇门在跟里面的那个人说话:“不可能的唐宁,你要是死了,我也永远不会原谅唐家,不会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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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奇悲悯地看着面前这个连背都好像直不起来的人,刚才的满腔怒气突然就不见了。
他看了这两个人很多年,热热闹闹也好,冷冷清清也好,看着他们站在一起,或者司闫闹着唐宁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看着司闫没心没肺地咋呼,再被唐宁的冷声呛回去,憋着气又不敢反抗的样子,曾经一度让叶奇从唐宁身上看到烟火气。
不再是公事公办的唐总,也不再是唐家那个过分优秀的少爷,而是平淡生活里的一个男人,会高兴会恼火,情绪是彩色的。
如果能徐徐长大,徐徐经历年岁渐长,相知相伴恐怕也就这样了。
可是司闫离开的两年却让他变成了一个喜怒更加不形色的人,这两年里,他沉下去,又变成了一个情绪处变不惊的人。
叶奇一直也没有想明白司闫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后来有一次,商务宴请,唐宁逃不掉喝了一个杯底的酒,他不胜酒力,回去的路上有些微醺地看着车窗外闪过的五彩霓虹。
然后突然间叫了停车,在叶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推开车门走进了来往的夜晚人潮里。
叶奇只能小心地跟在他身后,看他一步步走向司闫曾经住的那个热闹鬼街的街角,最后停在拐角处。
叶奇问他,少爷你要做什么?
唐宁不回答,难得晶亮的眸子四下张望了片刻,长身立在街角,他看了个遍,最后回过头来,刚才亮起的眸子整个暗了下去。&;
叶奇听他低叹了一声什么,声音太低,叶奇仔细辨别了一会才将词语连成串。
“我在这里把他弄丢了,找不回来了。”
叶奇那时候才震惊着明白,司闫之余唐宁,珍贵的犹如心口的一块血肉,失去时,他的心口溃烂成伤,化脓渗血,任时间过的再久,也不能愈合。
有什么不同呢,没有,只是唐宁固执地将人塞进自己的心口,惴惴不安地揣着,将他变成了唯一而已。
可是他毕竟年轻,不知道面对命运纠葛应该怎么做才是对那个人最好的方式,可能他用错了方法,将那个人弄丢在生命里,遗憾又疼痛。&;&;
一方面任由伤口腐烂,一方面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因为不回来,所有的爱恨情仇就都跟他无关。
似乎都被司闫的那句话镇住了,唐薛傅年老的眉角剧烈的抖动了两下。
从接到唐宁出事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反应过来了,那天唐宁在江原道笑着问他的那句话——爷爷,我在想,究竟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你放弃保这个烂泥都称不上的人。
所以一个司闫不行,一个商榷也不行,因为这些都是外人,撼动不了他要保全儿子的决心。
从那天或者是更早的时候起,唐宁就打定了主意要用他自己作为代价,去放弃唐友安——不放弃也不行。
唐宁似乎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他自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从唐友安偷偷派人接近他的车开始,一路下来,他按兵不动,直到车子真的撞向了防护栏,那些他安排好的证据和指控才悄无声息地曝光于青天白日。
唐薛傅自认强硬了半辈子,先是认回了唐友安这么一个人品极端的儿子,再是捏着鼻子教育出一个冷漠疏离的孙子。
到最后,他好像哪个都掌控不住,几个小时里,头发白了好几蹙。
四周陷入寂静,旁边只有叶奇和江余航小声的交谈声,问话无非是些常规的案点,司闫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盯着那排红灯,将自己的眼睛看成了空洞。
过了很久。
红灯未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