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阖的眼睛毫无动静,旁边的心脏仪上依旧是一条直线。
“不可能的!”司闫突然吼出一声,带着巨大的委屈和惶恐:“你凭什么私自决定我们两个人的人生,你凭什么!”
“你起来告诉我啊。”他认真地盯着唐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抬手去擦他脸上的血渍,一滴眼泪吧嗒从眼角落下,正好砸在唐宁赤裸地插着管子的心口上,晕开一道血痕。
夹着心脏监护器的手指突然微弱地动了一下。
司闫手上有津津冷汗,血在他手中越晕越多,他满心焦急,附在唐宁耳边低语,颤栗到句不成声:“我爱你,我爱你唐宁,你起来跟我说句话。”
颤抖的唇贴在唐宁耳边,感受他仅剩的一点体温,有些贪婪地不肯离开。
心脏监测仪突然发出‘哔’的一声,直线微弱跳动,在屏幕上突然有了起伏。
“快抢救,病人恢复脉搏了,快叫秦副院进来啊——”
司闫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被人拽起来推搡到一边,怔楞地看着那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立刻围住了唐宁。
一帮白衣大褂的人有条不紊地给唐宁重新插上呼吸机,肾上腺素注入,头顶的白炽灯重新打开。
刚才在外面通知消息的医生神情激动地重新回来。
这次他没有挣扎,他只是觉得沉到底的心脏因为那句恢复脉搏产生了剧烈的震动,他一会被人扔进冰窖里,一会又被人拽出来放在火里烤,两个极端之下,脑子嗡嗡地响成了一片。
寂静的抢救室只有仪器嘀嘀嘀的声音,还有各种金属钳子的碰撞声,谁也没有顾上司闫。
大概都知道能将一个心跳骤停人唤醒,司闫在中间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作用。
“心率不稳,启动电击!”秦副院喊了一句。
司闫看着唐宁因为电流被重重地从病床上拽起,然后又摔回去,心率线是一团紊乱。
“先生,你过来跟他说说话吧?”秦副院额头都是冷汗,好不容易看见了希望,可不能又葬送在他们手里。
现在医学再发达,也不能影响一个人的神思,如果有灵魂在,那么一个想死的人,此时灵魂一定就站在旁边,有人能拉住了,他没准就能活了。
司闫明显就是能牵动唐宁魂魄的人。
司闫僵硬着腿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医护人员让出来的床头位置前。
其余的人都埋头各忙各的,神色有些对病患的冷漠,但是因为今天这事实在特殊,从业一生也未必能遇见这么一起,所以耳朵都支棱起来,留意着司闫的动静。
司闫麻木地顺从着自己的心,伸手拨了拨唐宁黏在脸上粘了血迹的发丝,动作轻柔地帮他拨到一边。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醒过来,以后我都不躲了。”他碰了碰唐宁的耳垂。
发现这些话说出来,曾经沉甸甸地压在心口的一些东西豁然开朗。
这话像是说给唐宁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似乎从一开始,给自己的心加上一道防护墙的就是他。
从唐宁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愿意相信他,生他的气,最后还用了很极端的话就将唐宁从他的生活里拔除了。
而唐宁,从始至终,除了隐瞒他的父母死亡真相,其余的桩桩件件,哪里对不起他司闫了?
可他单方面地动用冷漠作为刑罚,逼得唐宁一步步往深渊里走。
疼痛和伤害都真实存在,它甚至铸造了一部分人的血肉,他胸口的那个问题突然有了答案。
他和唐宁,甚至是唐友安唐薛傅,谁不是被命运铸成了这副骨血呢?
他为什么要自私地将气都撒在唐宁身上,凭什么?就凭唐宁爱他吗?
这个时候如果唐斯民还活着,是不是也会骂他一顿?
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