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航呼呼地吐出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拿笔敲了敲桌沿:“继续说。”
书记员想说其实直接交代就可以的了,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听他讲故事。
但是看了江余航的脸色,没敢说出话来,继续做着那冗长又没有重点的记录。
唐薛傅似乎也被江余航刚才的那句话唬住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后来他也确实熬不住了,自己跟我说自愿脱离唐姓,净身出户。”
他像是透过岁月回忆了什么画面,呼出了一口气:“三十年的时间,我们唐家给他的加持多了去了,他就算净身出户也不会难过到哪里去,所以我乐见其成。”
“你当然乐见其成。”江余航冷笑:“既不用亲自开口赶人丢了唐家家主的名声,又能不用在亲生儿子还是养子之间徘徊,左手推出去一个,右手转身就搂住了另一个,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唐薛傅张了张口,半晌一声冷笑:“江队好像对我们家的家事特别清楚上心,还愤愤不平?”
两两对视,视线在半空中撞出激烈的火花,都不偏不躲的注视着对方。
良久,久到书记员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变成爆米花崩掉了,江余航才收回了视线,啪的一下关掉了录音笔,回头冲书记员笑了一下:“小廖啊,你先出去会儿,我喊你你再进来。”
小廖同志马不停蹄地滚了。
等审讯室里的门重新关上,江余航才又转脸去看唐薛傅:“唐老,在你的故事讲完,正事交代之前,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唐薛傅淡淡的看过来,并不明白江余航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是你们这种正经世家出身的人,甚至在你看来我恐怕有些不够资格跟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两两相望,甚至觉得我审你都不够你抬眼的资格。”
江余航收起了平日里大老粗般的姿态,轻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从孤儿院出来,高中都是靠别人的慈善福利才念完的平庸人士,也确实体会不了唐老您这种出身高贵,连朝夕相处了三十年的养子都能随意抛弃的人的心情。”
唐薛傅冷冷地看着他:“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江余航淡淡一晒:“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告诉你,因为高中资助我的那个人就是唐斯民。”
唐薛傅没有想到中间还有这个渊源,难怪他总觉得江余航看他的时候隐隐带着内敛的怒意:“所以这就是江队急赤白咧要帮唐斯民讨回公道的理由?”
审讯室内静悄悄的,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望,唐薛傅嘴角明显有些讥笑。
却见那个个头一米八几快一米九的男人突然抹了一下眼角,嗤了一声:“我真是替唐斯民不值,你到现在看起来都完全没有后悔或者自责的样子,你来这里检举唐友安,完全是弃卒保车,不想让唐宁跟你离心太远对吧?你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因为唐友安算是彻底废了,而你还能给唐宁留一个假惺惺的公道爷爷的形象。”
唐薛傅被他的一番直白怼的说不出话来,心底的屏障被戳破的时候人难免就会显现出几分穷途末路的嚣张,即使年岁渐老也一样,被人激了就受不了。
“我凭什么要为唐斯民伸冤?他一个跟我无亲无故的人,我养了三十年,荣华富贵三十年还不够?我欠他的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个没有任何思维和行为能力的婴儿。”江余航没有再激动,声音低低地传来:“他一开始不知道父母是谁,是你将他抱回了家,养了三十年,然后露出讨债的嘴脸告诉他他不是你的亲儿子。”
“他欠你们唐家了吗?就因为他长在物质条件丰厚的唐家?跟摸爬滚打过来的唐友安你的亲儿子过了完全截然不同的人生,你们就觉得他欠了唐家吗?”
“”唐薛傅瞳孔巨震,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