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大了双目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半晌一声叹息响起:“可是他做错过什么呢,一路走来,尽力兼顾家庭,兼顾事业,跟我有过的唯一一场聊天里,他疲惫不堪,因为那阵子他的父亲病了,而他接手集团的内务忙得外焦里嫩,几乎身心巨创。”
“我那时候还小,因为生长环境也不大能理解亲情掣肘。”江余航一眨不眨地看向唐薛傅:“可是那时候,那个人跟我说,他还不够努力,如果他足够优秀,就能让操劳了半辈子的父亲早早安度晚年,而不是周旋在无止境的案头合同里,白白熬坏了身子。”
唐薛傅呼吸突然粗重起来,一点一点掠过鼻尖,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颤栗。
可是这人世间的人生百态,每个人愿意相信的从来都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所谓眼观鼻鼻观心,看到的都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
也许是唐家的人天生凉薄,对骨肉亲情没有什么太惋惜的情绪,可是唐斯民却表现出非一般的在乎,也许是基因作祟,他傻的像个愣头青似的逼着自己成长起来以求换老父亲一个安享晚年。
可是谁知道人家压根不想领情,人家心窝子里就琢磨着要怎么让他知难而退把他赶出去。
甚至他转身在车祸里整个身子都被爆炸吞噬了,他为之操心的老父亲也只是想着要怎么遮掩掉他亲生儿子犯得罪行。
对他的死可能连最基本的感触都没有。
多不值啊。
江余航叹了一口气,烟瘾犯了,混不吝地抽了根烟出来,直接在审讯室里吞云吐雾。
唐薛傅却像是久久被钉在了椅背上,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生出来的这几个,那个不是在眼巴巴地觊觎着唐氏的资产,装的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懒得说。”
江余航嗯了一声:“可惜唐斯民不是你生的,唐老,你大概从来就是个感情障碍者,可是唐斯民从唐家离开的时候,他跟你提过要唐家一分钱吗?”
没有。
唐薛傅清楚地记得,那个永远温润的三儿子那段时间整整瘦了一大圈,最后走到他面前,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父亲,既然您的亲生儿子已经认回来了,那我这两天就搬出去吧。”
从头到尾,没有委屈质问,也没有歇斯底里,平静的仿佛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