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笑着说道“有点钱,养几个打手,手里有点军备,再加上有些人脉,这人就容易犯迷糊。”
后世的乔四,在东三省可谓是一代黑雄,叱咤风云二十多年,超了专员的车,又赶上了严打,终究变成了乔死。
“两浙商总费氏家主的位置,费学士还有兴趣吗”朱祁钰看着费亦应问道。
费亦应赶忙俯首说道“臣惶恐,费氏事与费亦应,已无瓜葛,还请陛下明察。”
横林费氏有没有参与到刺王杀驾费亦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那几个蠢货亲戚有多蠢,费亦应门清儿。
费亦应对费氏家主、两浙商总的位置,确实没有兴趣。
“嗯。”朱祁钰用力的拉起了鱼竿,看着空荡荡的鱼钩。
又脱钩了。
显然,费亦应现在是进士了,不好钓了。
费亦应对费氏到底是否参与押运强弩甲胄到杭州,漠不关心,看来是真的不打算管费氏了。
朱祁钰继续给鱼钩挂饵,问道“朕记得京师临行前,让你想想这冬序应对之法,不知道费学士可有所得”
费亦应抖了抖袖子,拿出一本厚厚的奏疏说道“臣有本要奏。”
朱祁钰擦了擦手,从兴安手中拿过了奏疏,认真的看了起来。
朱祁钰大致看完了奏疏,眼神复杂的看着费亦应说道“费学士,还真是读书人啊”
无毒不丈夫。
费亦应所陈之事,真的是毒策。
“臣惶恐,还请陛下教诲。”费亦应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唯唯诺诺的说道。
费亦应感到了凝如实质的杀意,就在刚才,陛下动了杀心。
朱祁钰拍打着手中的奏疏递给了于谦,继续说道“你倒是比朝中的师爷们更明白,大明最大的财富就是大明的农民。”
费亦应的冬序应对之法很简单,扩大农庄法范围。
对山东、四川、湖广、云南、贵州、广东、广西、江西、浙江、琉球、凤阳、江苏全面实行农庄法。
大明的农庄法主要集中在秦岭淮河以北,大多数都是一年两熟之地,而费亦应给出的应对策略,是全面推广农庄法。
大明已经有了足够的掌令官组织农庄法。
推广农庄法,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推行钞法,具体而言,就是在农庄发行特定钞法,利柄论下本就有供给向改革,在农庄设供销行,将工坊生产的商品供应给供销行贩售。
在农庄的发的宝钞,不可以在城内使用,如果要到城中购买货物,就需要在农庄兑换成为景泰通宝或者御制银币。
发行在农庄的宝钞,面额自然不可能是一贯,单位一铜、五铜、十铜,这种宝钞自然没人仿制,因为无利可图,面额太小了。
这是一整套的逻辑,用钞法系统性的朘剥农业剩余价值的同时,极大的缓解大明钱荒,工坊生产的商品也有了销路。
此策之毒辣,朱祁钰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用读书人去形容。
“苦一苦大明百姓吗”朱祁钰的眼睛看着鱼漂沉浮,一点都没有拉杆的意图。
冉思娘也看出了陛下在思考国事,任由鱼儿拉走了鱼竿。
费亦应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所期许之事,只苦一苦势要豪右,怕是不够的。”
朱祁钰看着莫愁湖面,微风阵阵,卷起的波澜,一言不发。
大明要从小农经济蜕变到商品经济的先决条件,就是大规模自由雇用关系的建立。
小农经济本身就是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的特定经济模型,势要豪右只有钱,没有人,他们也没本事把农民从土地上释放出来。
英格兰等泰西资本阶级,用的法子是血淋淋的圈地行动。